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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类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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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师误改御制文 有黠士不礼于学师者,屡戒饰之,佯作惊惧悦服状。具呈文,请批阅,学师信其诚,为月旦焉,多所窜易,不意所呈皆御制文。士以擅改御撰首告,几罹不测,乃重赂而寝其事。 ◎李次青好四六文 粤寇乱时,李次青方伯元度接统徽州防军,以代张文毅公芾。甫三日,军溃,徽郡失守。曾文正恚甚,奏请拟正军法,奉旨从宽戍边。其实文正深爱其才,非果欲杀之也。李谢罪禀有云:“君子原爱人以德,覆之而又培之;宰相有造物之权,知我何殊生我。”文正援笔批其后云:“好四六,好文章,好才情。” ◎德宗幽思赋 有周易者,尝随王文勤公文韶于京邸。文勤常言,德宗文词斐然可观,好用成句,操觚弄翰,颇似翰苑中人,盖得于翁叔平相国之教为多。光绪庚子秋,两宫西狩,某国驻兵瀛台,有小册流落市中,周获之,中有《幽思赋》一首。后半草稿,几不可辨。皇甫鹏九为寻绎之,不可思拟处,辄从盖阙。自序有云:“闵予小子,遭家不迼,天夭是椓,国步艰难。念荓蜂之辛螫,思负赢之恩勤。谗口嚣嚣,忧心惙惙。母氏圣善,我无令人。鸮毁室兮堪怜,乌瞻屋以谁止?惩前毖后,蹐厚局高。爰为此赋,聊以写忧。” 其辞曰:“献岁兮发春,羲序兮寅宾。感韶华之易逝兮,倏千门万户兮迎新。天既付予有家兮,乃遗大投艰于朕身。悯四海之畎逆兮,悲世难之方屯。追孔圣之立德兮,永念予兮冲人。呼昊天以罔极兮,伤我生之不辰。伊余情之信芳兮,椒酒进兮将饮。念椒专佞以慢谄兮,夫安知其不为鸩。既干进以务入兮,宜浸润以为谮。余以兰为可恃兮,乃佩之以施紟。羌无言而寡实兮,如寒蝉之口噤。览椒兰其若兹兮,矧萧艾之可任。哀众芳之芜秽兮,惩群小之 䫖䫴。人之度量相越兮,固各分乎浅深。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 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鸿钧鼓荡而布化兮,历四时而成功。惟阳和之煦物兮,喜春光之融融。圣人体天而为治兮,乃陶铸夫群蒙。万物除旧而布新兮,穷则因时而变通。伊列圣之在天兮,陟降在吾左右。荐时物之芬芳兮,奠椒浆兮桂酒。神恍惚其诏语兮,巫咸占之而旡咎。跻尧舜而抗行兮,勿步趋夫桀纣。奉先功以照下兮,(此句原本不可辨,细玩之,用《楚辞》成语也。)赖疏附兮先后。苟屈心而抑志兮,奚忍尤而攘诟。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王之所厚。荃不察余之中情兮,乃信谗而齐怒。固时俗之工巧兮,余终不改乎此度。时溷俗而嫉贤兮,好贤而蔽恶。孤子吟而抆泪兮,介子忠而立枯。凤皇在笯兮,鸡鹜翔舞。深宫既邃远而莫叩兮,渺九阍之孰吁。岂余身之惮殃兮,念民彝之攸斁。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又焉能忍而与之终古。乱曰: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交不忠兮怨长,期不信兮改节。众口兮铄金,积毁兮销骨。命不可说兮,熟知其极?□□□□□□□□□天地为囚兮,诗书梏桎。心菀结而不解兮,思蹇蹇而不释。” 全篇幽怨哀艳,变《雅》《离骚》之遗,惟其中有借用《楚辞》原句者。然有此才而遭孝钦后之压抑,君子悲之矣! ◎张文襄恶六朝文字 张文襄公最恶六朝文字,谓南北朝乃兵戈分裂道丧文敝之世,效之何为?凡文章无根柢,而号称六朝骈体,以纤仄拗涩字句强凑成篇者,必黜之。书法不谙笔势结字,而隶楷杂糅假托包派者,亦然。谓此辈诡异险怪,欺世乱俗,习为愁惨之象,举世无宁宇矣。果不数年,而大乱迭起,文襄之言遂验。 ◎谭樊寿张文襄文 张文襄开府两湖,值六十寿辰,时仁和谭复堂大令献,主武昌经心书院讲席,譔寿文逾二千言,竟体不用“之”字,以避文襄名上一字也。文襄亟称赏之。又文襄七十寿辰,寿文以恩施樊云门方伯增祥所譔骈文为最长,亦二千余言,由电报局分日拍发,中有四句云:“不嘉其谋事之智,而责其成事之迟;不谅其生财之难,而责其用财之易。” 意谓文襄外任四十余年,凡所兴作,辄遭部臣齮龁故也。文襄以其抉出一生心事,激赏之,击案大呼曰:“云门诚可人哉!”云门又以文襄禁止学界沿用日本名词,亦叙入,有句云:“如有佳语,不含鸡舌而亦香;尽去新词,不食马肝为知味。”即指此也。 ◎陈石遗自定文 侯官陈石遗学部衍尝曰:“生平无韵之文,无虑二三千首。教授京师、武昌各学校,说经之文数百首,论史之文数百首,论文之文百十首。佐幕台北、武昌,草奏书札数百首。卖文上海十年,寿言数百首,杂报论说各数百首。而少时里居,课经义、治事、词章于书院者,不数焉。 尚有数百首,属于记载、告语各类。不于吾身尚存,择其稍雅驯者,都为一集,则前所云二三千首中,流落人间,必复不少。异日有攈拓旁逑,谬附知言而代梓之者,则多非吾心所愿存。死者虽未有知,而隐隐不甘之情,郁于天壤,亦何惜不预为之所也。” ◎制义至本朝而极盛 制义始于宋而昌于明,自洪、永以逮天、崇,三百年中,体凡数变,至本朝而极盛。开国之初,屏除大、崇险诡之习,而出以深雄博大。如熊伯龙、刘克猷,其最着于时者也。康熙后,益轨于正。韩文懿公菼为之宗,桐城二方以古文为时文,允称极则。外若金坛王氏、宜兴储氏,并堪骖靳焉。 雍、乾间之墨艺,则尚排偶,而魄力雄厚,颇难猝辨。择其醇者,即独出冠时。若夫嘉庆,则当路诸臣,研覃典籍,士子竞援僻简以希弋获矣。 ◎制艺之兴废 顺治开科,沿明旧制,首场《四书》艺三篇,经艺四篇。次场论一篇,表一道,判五条,试《五经》者并作诏诰。后场策五道。时龚鼎孳方为给事中,请用诗,去策,改用奏疏。不许。定勘试卷例,首严弊幸,次简瑕疵,前场以明理会心不愧先儒者为合式,后场以出入经史条对详明者为合式,于是得隽之卷,谓之中式。康熙癸卯,停止八股文,减试一场。首场以策,二场以论、表、判。寻以礼部侍郎黄玑疏言不用经书为文,则人将置圣贤之学于不讲,恐非朝廷设科取士之深意,请复旧制。许之。 乾隆癸酉,高宗命方苞选录《四书》文以为程序。丙子,移经文于第二场,会试作表一道,乡试并论去之。寻易表以五言八韵唐律,又于首场增作性理论。(论题初专用《孝经》,后兼以性理、《太极图说》、《正蒙》命题,而统名之曰“性理论”。)屡颁谕旨,厘正文体,以清真雅正为宗。至壬寅而移八韵唐律于第一场,移性理于后场。癸丑,裁性理,而于次场以《五经》并试。其制行之百数十年,固未易也。降至光绪戊戌,德宗诏废八股文、八韵诗。旋复之。辛丑,改定首场论五篇,二场策五篇,三场经义三篇。乙巳,下诏停科举,而八股文遂废。 应试之文,功令所关,精益求精,作者林立,二百数十年来,不胜枚举。其文体最正者,顺治时,熊伯龙、刘克猷雄浑雅健,开风气之先。康熙时,韩菼精洁古雅,上结主知,天下奉为举业正轨。桐城方舟,字百川,苞之兄也,亦以文名。菼见其所著,叹曰:“此于三百年作者外,自成一家者也。” 后人以其昆季之文,与淳安方楘如文合刊,谓之《三方合稿》。钱塘陈兆仑年十二,为制艺即工,楘如等见之,大加赏异,后果为文章宗匠。桐乡俞长城论古有识,《四书》文独辟町畦,所著《可仪堂稿》,句法短峭,削尽肤辞。尝选古今制艺百二十家,始宋王荆公,讫国初诸老,每家各有小序,尤为大观。至若尤侗、王广心之作,熏香摘艳,文有赋心,当时称为“尤王体”者,则稍杂矣。 大抵制艺正宗,不外清奇浓淡。淡极则变浓,浓极则变淡,过清则思奇,过奇则思清。消长乘除,亦如汉、宋两学之互相起伏,要以驳而不醇为戒。盖醇则天下治,驳则天下乱,世运文运,息息相通。观于国初与晚近之制艺,益信而有征。自停科举,兴学校,改良教育,搜辑教材,于是有教科书及教授书之发现。吾国之文字,又焕然一新,是亦今人所谓进化也。 ◎郭宁玉父子工制义 郭宁玉,广济诸生也,为陈敬中之徒,其制艺有声于时。尝东游吴门,吴人得其文,辄传示家塾,为童子橅本。归而授徒江上,尝大会里中儿作文,评甲乙,辄豫决其贵贱寿夭,一时号为“冰鉴”。既久次诸生,稍稍厌苦之,于是谢冠服,以向所闻诸师者课厥子。子存会,亦为诸生,又有声,乃大喜。 为里人作庆吊文字,求者无虚日。至,辄濡毫脱稿,无倦容。存会鲜兄弟,而体羸弱善病,课之肃,不中程,辄谯让,虽亲故微讽之,不少贷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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