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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勇类8


  ◎白和尚踏砖使平

  拳勇之技,即唐、宋所谓白打,其传以三峰为内家,少林为外家,大旨以眼捷手快为要。松江白和尚有徒永嘉、石岩,均习手搏,以伤科为业,能自赡。一日,白偏袒右肩,纳凉殿中,或谓其年已八十,余勇可贾,数十雕面少年非其敌也。好事者请小试其技,白辞,曰:“垂死之人,气血衰耗,无以博诸公一粲。”请于客曰:“晷已将午,荒厨蔬笋,能共饭乎?”众诺之。白供净馔。时盛暑,多蝇,侍者挥扇。

  旁午,白令别取一盋,与客且谈且饭,饭已,则盋中之蝇亦满矣。众大诧,白曰:“不过指头活泼耳。”众益嬲之,曰:“此师妙法,更愿一观神勇。”白曰:“本无勇也,安所得神?惟旧曾学一小技。”乃引入一精舍,舍中新铺方砖,胶以灰沙,殊坚致,白方跣,着棕鞋,自南至北,倚墙微步一周,则阖室之砖皆起矣。谓客曰:“此砖本未铺匀,下多轩轾,不必呼匠而需一日工资也。”众皆吐舌。

  ◎南禅寺僧蹴凳足陷土

  破钵者,闽县人,忘其姓名,人恒称之曰破钵。一日,行经戚南塘纪功坊下,道狭,左右夹池沼,有少年怒马趣坊下,马首抵钵胸臆,钵以手举马足,马人立。少年善骑,幸不坠,然蹄铁则力蹴破钵之胸,钵若无事者,少年卑词哀之,始释去。又明日,以柬至,言将延南中壮士置酒高会于南涧,请钵较艺。钵行江湖久,知江淮多异人流寓闽中,计众集,必非己艺所任,则就南禅寺僧商所可。

  僧年三十许,颇温文,有诗名,亦未闻其能武者,不审钵何由知之。力陈情于僧求助,僧自言入山久,不与人间事,必不得已者,寺门之限高二尺许,当卧其上,钵能以拳中吾胸者,吾力助汝。僧起,钵随出山门,如僧言,累击,乃不中。钵益神僧之所为,长跪力请。僧许诺,曰:“明日裹首为恒人,钵先与会,席半,吾至,易汝归。胜负均吾事,无与汝矣。”

  至期,钵至南涧,列长筵十数,首座为老媪,白发被颡,神至坚定。酒数行,僧入言师家有人病急,趣归。座客大哗,僧曰:“师家得剧患,吾留此献技,乃不可耶?”闽人制长凳,恒斫巨杉可丈许,自颠及末,安八足,可列坐二十人。僧举凳置广场,力蹴其上,八足均深陷入土,尽没。媪曰:“此猘儿,未易当也。”释令去。

  ◎冯克善夺门以出

  冯克善为林清之党,后亦被逮。初授徒献县,精技击。尝自入一室,使数徒守门,手利刃而向内刺之。冯忽大声曰:“我出矣。”则已立徒之后,不知其何策以夺门而出也。

  ◎七额驸两手抱成德

  嘉庆时,成德行刺,伺仁宗驾幸圆明园时,猝发一袖箭。一侍卫见箭来,不及御,辄以身覆御座,箭洞胸而死。时七额驸在旁,急以两手抱成德,众侍卫群趋持之,乃就擒。

  相传成德武艺,侍卫中无有敌者。或于地中钉短柱一行,成德腾一足扫去,柱皆扳起,时七额驸亦能之。然额驸仅能扫七柱,而成德可扫至十二柱焉。

  ◎七额驸擒熊

  仁宗驾幸木兰打围,群臣方驰逐,有一熊突至御前,连伤侍卫数人。七额驸直前,与熊持良久,为熊所擒,坐身下不得脱。额驸急屈右足竭力跌熊,熊仆于山麓,糜烂而死,然其足自是跛矣。

  ◎谢福魁一手举石

  道光朝,王刚节公锡朋为固原游击,举行冬防。一日,刚节出巡,有谢福魁者,方习技广场,场故有巨石,无一能举者,福魁挥众人而前曰:“走,走。”一手举之。

  刚节见而大喜,曰:“健儿也。”遂录为亲兵,后官把总。

  ◎某少年力持船篙

  萧春台,杭人。道光乙酉春,有事袁江,道出徒阳运河。时漕艘搁浅,候潮乃行,民船皆为所阻,遂偕一小舟同泊岸旁。而漕船水手横甚,一篙工持篙误破其邻船之窗扉,篙之入者尺许,拔不能出,聚数人拔之,亦然。

  呼其舵工下视之,则见小舟有一老仆坐船头,懵腾欲睡,一少年在舱中,左手执书,右手以两指持其篙,篙遂不出也。舵工大骇,力戒其水手弗生事,自登小舟,告之曰:“舟人无知,误有触犯,乞恕之,弗与较。”少年未及答,其舟人自后突出曰:“吾扉为所破,须偿也。”舵工与之青蚨千,少年乃一笑释手。

  ◎公子夫妇用斧剑

  有九江公子者,省其父于长沙太守任。及归,夫妇时年俱二十余,子尚襁褓,启行日,服御鲜华,舆从赫奕。盗见而心动,驾小舟随其后,中途将行刼。而公子颇老成,天明始解缆,未晚即泊,必于人烟稠密之区。

  时距九江仅数日程,盗知前无可下手处,议欲回。一盗曰:“彼长途辛苦,归必倦。伺其倦而劫之,是失之于途而取偿于家也。数千里相随,乃徒手反乎?”众以为然,复随之。

  公子既归,一日,盗怀器械,踰垣进,历屋数重,直抵卧室。见左屋内一灯荧然,俯听之,则公子夫妇方弄其儿以为乐。凡盗入人家,必先探主人之勇怯以为进退。一盗乃振其手中叉作声,以观室中张皇与否,而公子闻之,即灭其灯,寂无声,似未尝闻者然。盗疑,逡巡不敢下。

  少顷,忽见中室扉豁然开,公子与其妻先后出。公子黑布裹头,身被一短袄,袄与裈相属之际束以黑绫,左手执炬,右手操两斧。其妻妆束略同,惟裙则曳起两前幅,拴腰际,以红绫束之,左手执炬,右手持双剑。既出,公子置其炬于左,分执两斧,面东立,妻置其炬于右,分执双剑,面西立,背与背相抵。立既定,公子乃以斧指屋上曰:“下。”盗大骇,一先下。妻闻其堕地声,回顾公子曰:“雏耳,君一人足了之,无俟我为矣。”

  即收其手中剑,携炬入。公子正立,俟群盗次第下,乃哂曰:“汝辈伎俩如此,诚不足膏我斧。今且问,来此奚为?”盗魁觳觫前对曰:“公子之能如此,更何奢望?惟念数千里从公子来,欲归无资,倘赐以小资斧,俾不至流落他乡,幸矣。”公子曰:“此细事,吾当给汝。然须静俟庭中,无稍动,动,则吾不汝宥也。”乃亦收其双斧,携炬入。少间,手千金自室内遥掷庭中曰:“得此,可归矣。虽然,宜小心,毋惊吾役人也。”言已,阖扉进。

  初,群盗空手来,故能踰垣,及手携千金,势不得不由扉出,迤逦而达最外一重门,突闻旁屋有人诘为谁。盗念出此,即天空任飞矣,复何惧?且听其声,年亦甚少,乃不之顾,而争前拔关。

  其人已手一梃,启户出,见群盗,即持梃奋击,须臾,连扑数盗于地,呻吟不绝,余盗震慑,罗拜乞哀,兼述公子言。其人笑曰:“此门,吾所司。既公子意若此,姑不留汝。虽然,尔翁连日缺杖头资,手中物可留下,勿将去也。”盗唯唯从命。乃俟其启门,扶起扑地者鼠窜去。

  ◎书院肄业生用剑

  道光朝,杭州祟文书院有肄业生某者,貌清臞,若不胜衣,来时,无长物,一敝簏而已。每晨即他去,不知所往,午夜,则闻其鼾声雷动矣。与人殊落落。众疑之,私启其簏,无余物,一剑仅尺余,光芒照室成白,乃知剑仙,惧而覆盖,安置如常。

  一日薄暮,数生散步柳阴,某忽至,众讶其归之早,敂之,某曰:“仆久溷群公侧,明日,当归省老母,是以早归,一点检敝簏耳。”众曰:“与君聚首,良复寡时。归修温凊,奚敢尼君?簏中一剑,何畏人耶?”某笑谢曰:“仆固知某日某时公等曾发吾簏,然向所以不言者,恐致疑耳。仆少学剑术,粗明击刺,爱此山水,蹔息萍踪,乃亦为群公所知。”众曰:“君果仙矣。然人生蓬转,交臂易失,幸托同舍,敢求一观仙术,可乎?”

  某谢术浅,众强之,乃出剑曰:“聊以杨枝为戏,幸择欲中者。”众指第三树,高殆十丈许,曰:“中其杪之某枝,可乎?”某曰:“诺。”即见剑飞而上,斩某枝,枝未抵地,剑已入手。某即别众自归卧舍,是夜不闻鼾声,微明,视之,户阖如故,人簏俱杳。

  ◎老者舞铁练

  徒阳运河,每年漕艘归次后,煞坝兴挑,限期四十日而毕。当煞坝时,南北之路不通,行旅苦之,然为运道计,势不能已也。道光癸巳,会试之公车北上,坝犹未开,皆纡道越河闸,出江而前。有一巨舟亘闸口,挽不能出,问其人,本贯山左也。问其所载,豆也。众恐误试期,群起催逐,闸官某亦恐滋事,自至其船,劝令出江。

  比至,则有一老者出,年约七十余,须发如银,速闸官入而告之曰:“吾非故与众为难也。昨已起豆之半上岸,并集多人挽之,无如水浅船胶,人力难施。今官来,极善。但有法挽吾舟出口,需费若干,吾不靳也。”闸官无如何,乃出。

  时有江快某者,平时集无赖数百人横行于江。至此,见闸官出而其舟不动也,乃聚众噪骂于其侧,其意非为众计,盖意老者必将出资贿己以灭其口耳。老者初若不闻,已而骂者益众,语益秽,乃顾其舟中人曰:“若辈如是无礼,势非用武不可矣。”即起,持一铁练长丈余,粗若小儿臂,从船头一跃上岸。

  众见其势猛,各反奔,持械而往。而老者舞练如舞棍然,但闻空中有声,如析竹,如裂帛,殆半时许,而众人手中所持皆成哥舒翰半段枪矣。于是大骇而散,老者亦一笑归舟,众不复迫。次日,有人至舟,愿从之学艺。老者笑曰:“吾束发学此,今数十年矣,始得小试其技,诸君又安所用之?不如其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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