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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侠类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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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易斋存孤 顺治己亥,海上之变,缙绅之家罹祸最酷者以金坛为甚。时王明新名亦在逆籍,身戮家徙。妾某氏方孕,行至山东红花浦旅舍产一儿,老仆杨某曰:“覆巢之下,已无完卵,一线之系,在兹客婴。此去冯相国家不远,主人为其门下士,受知极深,驰告求匿,必能纳也。”妾是其言。 杨乃襁儿于怀,夜叩冯门。时冯方家居,慨然曰:“此我事也。”疾挥杨去。命侍姬乳之,命名曰协一,示与己出无二也。协一年弱冠,徐立斋相国高冯之义,女其内侄以字协一。后协一以冯荫,仕至广州太守。冯,名溥,字易斋,文华殿大学士,谥文毅,山东益都人。 ◎刘继庄倾赀济人 刘继庄处士献廷,别号广阳子,大兴人。年十九亲殁,挈家而南,隐于吴之洞庭山,家赀尚数千金。后从游者数百人,四方奇士慕义缔交者踵相接,其穷乏者或罹患难者辄倾赀济之,由是赀日匮。有邻女许字,其夫贫而流于外,母将别字之,女誓不从。献廷闻之恻然,时仅余药肆一廛,立鬻金,寻其夫赠之,使婚,而家遂益贫。 ◎吴缾庵急人之难 顺治时,吴门枫江之市有君子焉,人皆称曰缾庵,或曰守口如缾,取谨言之义;或曰缾窄口而广腹,善容物者也。缾庵幼失怙,废书,及长,自力于学,好文士,于贤人隐君子尤尊敬之。友朋之穷老无所归者,曰:“于我乎养生送死。” 于是士君子皆贤缾庵。人有难急,好行其德。尝僦小舟,问舟子曰:“值需几何钱?”舟子曰若干。缾庵曰:“米贵甚,如是,安得自活?”乃增其值,故负贩人亦曰缾庵盛德长者。缾庵,吴其姓,传鼎其名,雨岑其字,休宁人,侨于吴。 ◎赵士望解贾时泰狱 贾时泰,直隶蠡县人。少习拳勇,性愚直,见有为不义者,面责不少贷,里人严惮之。生平独喜击贼,所居为县南乡,南乡之村四十有二,遇有警,必率其村之勇者以俱赴,贼逸去,远近搜索,务尽其踪迹始已。 幽燕俗喜斗很,而蠡、博、高、肃、献诸邑与山东之泰山、齐河壤地相接,其间椎埋剽劫之徒尤多。会世乱,所在蜂起,蠡之乡北东西焚掠无虚日,独南乡以时泰故,得无事。总督张某闻其名,使邑令召之,属以击贼事。时泰固心喜,又重以大府命,毅然不辞。不与以官,止易其名,曰乡长。 时泰受任,乃椎牛具酒食,聚东北西乡之豪杰而誓之曰:“自某至某,凡村几,属之某,其村之可属以事者,某任之,有事,则某与某毕其力,非是,有罚。乡之中有不良者,教之,不率,有罚,相隐庇罚同。凡某与某不善,闻于时泰,时泰不善,闻于官,不如约,有罚。”众皆听命惟谨。数年,蠡之乡大治,于是时泰以能击贼名于蠡。 蠡之旁邑有贼不能击,亦皆请时泰,卒以告成。然当事者每击贼必遣弁及胥役与之俱,时泰负其能,不相让,又性执,与诸人意见多不合,故虽有功,不赏。而群盗之归正者,往往得为官,反在官左右时时媒蘗之,于是诸贼闻之,皆相贺。更令其徒侦其数年行事,密以闻,某年月日,竟捕时泰置于狱。 时泰已老,自念生平无罪,徒以多击贼得咎,不服,每对簿,辄慷慨,以首触地流血,听者以拘牵文法,无所暴白。会赦,时有赵士望者,亦蠡人,甘以身受荼毒,得备言时泰生平击贼状,当事者始心动,事乃解。 ◎范洪震待杜秀才 管江杜秀才之死节也,陆处士宇燝取其遗孤育之。其孤多病,宇燝一日与买药,过范洪震,则问曰:“是何人也,而为之药?”宇燝以告。洪震瞿然起曰:“杜郎耶,其尊公为吾同学,兼以同岁,又同志也。吾于其尊公之死,哭之者几日,时时从湖东来者,问其孤,莫有复者。今乃以买药遇,天也,岂可使丈独为君子乎?” 宇燝因言其三丧未举,洪震曰:“不特死者当于我葬,杜郎未娶,我当娶之,有匮乏以告我。”卒为杜氏窆其三丧,而并置墓田以赡之,且助之娶。 ◎席文舆好慈善 席文舆舍人启图,吴县之洞庭东山人。性恬静寡欲,未尝孜孜于钱刀,为俛拾仰取计。惟好行其德于乡里,为慈善事业,宗族亲故之待其举火者若而家,待其资以毕婚丧者若而家。山中细民苦贫,则祁寒施褚衣,炎暑施苎帐,病则予之药,死而无以殓者畀以棺,无以葬者,又广其先德所置义冢至三十余亩。 岁值大歉,则出粟周之,多或千余石,少亦不下数百石。而又赎归其子女之被鬻者,收育其婴孺之弃遗于道者,岁所费率逾数千金。 ◎刘义救高新田 刘义,益阳人,高新田之仆也。土寇杨四保聚掠,执新田加刃,义奔救请代死,贼并释之。 ◎海霞还所盗物 伊阙韩公子,父显宦也,积赀且百万,卒以贪婪为御史所劾,罢归,气结死,死时,公子方弱冠也。公子年少慷慨,力行周济任恤之事,义声闻河洛间。一日,客有踵门求见者,衣敝褐袍,曳敝履,而神气洒如,若不自介意者。异之,询来意,以闻声相思告。询族望,曰巨鹿人,王姓,无名字。与之谈,客博甚,口如悬河,古今中外事若无不知者。 公子大惊异,推食解衣,留为上客。居月余,谓公子曰:“吾初闻公名,以为必有所为也。今睹平日行为,乃乡里善人耳。吾将去矣,拟假十万金壮行色,公子能不吝否?”公子踌躇未应。客笑曰:“行矣,吾戏言耳。”遂去,公子不能挽。客出一折扇,曰:“蒙厚款,无以为报,留此奉赠。他日君往河北时,如遇急难,持此可免也。” 客去后,公子视扇,则以湘妃竹为之,面书陆桴亭《新蒲绿词》,尾署海霞自题,扇半旧矣。不数日,偶检箧,箧多空,大骇,所失者皆金玉贵品也,约计之,值十万有奇。公子夫人念客言,颇疑之,然无以发也,报官缉捕,寂无影响。于时公子既多挥霍,家事不问,主计者与其仆从悉夤缘吞蚀,不十年,家计殆尽,腴田甲第皆质于人,宾客僮仆皆散,公子夫妇与子女数人独守老屋,一童子应门而已。 公子有族叔知保定府事,诸公子才,招入署,左治公事。公子乃寄其妻子于妇家,而独身往北,丁宁家人而别。公子夫人捡点行箧,得客所留扇,忆曩言,即付公子持之。公子在保定经年,叔待之良厚。而已叔殁于官,一子方幼,外惟夫人与少妾,公子乃襄理其家事,扶榇而归,过卫辉,宿逆旅,夕,盗大至,公子本无长物,而叔之宦囊则尽没矣。幸不伤人。众人惊定,相顾叹息,莫能为计。 明午,盗忽尽送其物以还,且谢误犯。公子惊异,不知所以然,不敢不受。又明日,更扶柩而南,过太行山下,忽一骑骋而前,挽公子臂曰:“识故人否?”公子审视,曩客也,因叙契阔。客邀至山寨一叙,公子以扶柩辞。客出觱篥吹之,四山出人马数百,众人皆震恐失次,客一挥,人皆趋前拥棺柩及公子一行人登山。 公子入盗窟十日,供馈良厚,其叔母等心终惧,公子力求归,客使一骑送下山,所过皆安静,无惊恐。抵家不十日,有送书来者,发之,皆契券也。盖前所售出,客多为赎归,末附一纸,则昔时所取珍品,一一标其价值,以核赎归之产,为价适相当焉。自是复为富人,而周济任恤之事,则行之尤力矣。 ◎顾梦游收宋珏遗文 莆阳宋珏客死而无子,江宁顾梦游走数千里往哭之,收其遗文,乞钱牧斋尚书谦益表其墓。 ◎应潜斋经纪沈朗思丧 仁和沈朗思,名昀,受业刘忠介公门,学以诚敬为宗,适用为主。尝绝粒数日,取阶前马兰草食之。卒时无以为敛,应潜斋为经纪其丧,涕泣不食。或问之,曰:“吾不敢轻受赙禭,以玷先生。”潜斋弟子姚敬恒趋问曰:“如某,可敛先生乎?”曰:“子笃行,殆可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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