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讥讽类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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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牒捉鸳鸯 自经粤寇之乱,江宁省城荒废,秦淮一水,无复箫画船之盛,曾文正公国藩亟命兴之,以规复升平景象。后其弟忠襄公国荃继为两江总督,下禁娼令,薛慰农方在江宁,贻以诗云:“六朝金粉久荒凉,纔有生机上绿杨。修到秦淮风月长,岂宜飞牒捉鸳鸯。忠襄见之,一笑而罢。 ◎从今不画四灵图 秦淮某校书负时名,其父就养于曲中,狎客常见之。一日病死,有善画者撰联以挽之云:“大可伤心,此老竟无千载寿;何以报德,从今不画四灵图。” ◎其气难闻 同、光间,吴县富人周自新语言无味,面目可僧,而癖嗜烟,各种之烟咸备焉。日过午,辄口衔旱烟管入书场,听评话,一僮从之。至则踞高椅,而呼其童则高声曰:“来。” 僮持水烟筒捧以进,吸四五次,则伸手腰祭,出鼻烟嗅之。好事者为之联曰:“水烟旱烟鼻烟鸦片烟,无烟不口吸;土气臭气脾气牛臊气,其气难闻。”人因呼之曰四气先生。 ◎此葛亮之所以为诸也 光绪初,左文襄督陕甘,时布政使为林寿图。一日,文襄招饮,左右报某处捷音至,林颂其神算,文襄拍案大声曰:“此诸葛之所以为亮也。”已而臧否人物,文襄谓时下诸贤,类皆自称诸葛,林亦拍案曰:“此葛亮之所以为诸也。”文襄以其讽己而恶之。 ◎此人流品亦仅尔尔 光绪初元,以曾惠敏公纪泽言,选派部曹傅云龙、缪佑孙等出洋游历,佑孙官主事,游历俄国。甫抵境,谒某总督,已出见矣,忽返身入,遣侍者语翻译曰:“此人戴白顶,官太小,我见之何为?曩吾在华,尝谒将军金顺,见其侍立左右执水烟筒之侍者,皆戴白顶,可见此人流品,亦仅尔尔,不足语也。” 译员为之辩曰:“此人之白顶,乃由考试所得,与金将军侍者之白顶迥不同。”乃复出见。语次,犹屡以屈在下位为佑孙惜。 ◎百余年前之竹汀工窃术 山阴赵某尝于书肆购得钱竹汀《庸言录》写本,不知其已刻也,深秘之,改己名以自炫。会稽李蒓客侍御慈铭见之,诘曰:“子作何与钱竹汀所著大相似?岂百余年前之竹汀,亦工窃术耶?”某惭沮不知所答。 ◎观音一日呼千遍 光绪时有何梅谷者,其妇垂老好佛,自晨至夕,必口诵观音菩萨千遍。梅谷以儒学闻于时,止之,则弗从;弗止,则恐贻士林笑。一日,呼夫人至再且三,随应随呼,弗辍,夫人怒曰:“何聒噪若是耶?”梅谷徐徐答曰:“呼仅二三,汝即我怒,然则观音一日为汝呼千遍,安得不汝怒耶?”夫人顿时大悟,遂止,不再诵观世音菩萨矣。 ◎赖君一荐遂作散人 瑞安孙琴西官江宁布政使时,沈文肃公葆桢方督两江。孙于沈,以词馆论,则孙为后辈;以世谊论,则孙为世叔。孙与沈往还,恒论世谊,以属吏修衙参之故事,不数见也。沈积不能容,乃于年终甄别之考语中揭之,照例内转太仆。奉旨之次日,孙诣沈,直以京卿仪注拜会,俟开中门,肩舆径入。沈见其不以旧属礼自待也,恚甚,及见,即举倪若水送班景倩故事颂孙云:“世叔此行,何异登天!” 孙瞪目,作尔汝语云:“赖君一荐,遂作散人,受惠多矣。烦君附片,请假数月,可乎?”沈愠见于色,然无可奈何也。孙归里,即乞浙抚奏请开缺,优游林下,年逾八十而卒。 ◎黔阳人赠诗陈令 陈某者,尝为黔阳县知,妻有才而悍。陈尝陷贼,逸出,妻被贼留三年,卒携子以出。陈性懦,公事时被干与,去任时,县人摭其实事为诗三十首送之,濒行时,纳诸轿中。陈又尝出示禁花鼓戏,而妻笃嗜之。一日传演,全班方为钱侩丰某雇演,久之始至,著名龚姓小旦又为所留。大怒,遽嗾陈,出火签捕丰至署,半道龚至,乃释之。赠诗有云:“冬冬花鼓闹穿衙,那顾街邻笑语哗。绝代风流龚小旦,四更犹唱海棠花。” 又云:“一击醋壜成粉碎,火签标出锁丰郎。”陈将受代,时近岁暮,其妻独身陆行赴省,为之营干。时继任者已奉牌示,故格不得行,诗有云:“□□干娘多拜徧,宰官依旧返长沙。”陈妻多拜诸显宦妻为干娘,故云然。 杨玉科居长沙时,其妾五六人,陈妻均与结为义姊妹。时陈殊贫,无以度日,陈妻乃纵其子与杨妾通,而掩执之,大捶挞其子,且欲理说其事。杨妾惧宣露,乃以三千贿和。 ◎将家 张文襄督蜀学时,有某生饶才艺,疏狂自喜,极承赏识,拔为某书院高材生。及张督别,某入幕府。一日,张见某使扇缋一非人非猴之物,盘辟双桂间,题李昌谷句云:“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无下款,印曰将家,询知为某作,大怒,某亦负气去,时人咸不解其故。旋闻使之妻名银桂,即张之宠婢,而以吴质譬文襄,以兔譬某使也。 ◎浆子糊满济南府 张勤果公曜以行伍起家,喜弄文翰。抚山东时,学使约赏雪,座有藩、臬。席间,张笑谓学使曰:“今日雪大佳,不可不联句。”学使答曰:“甚善。但联句须有次第,公官最尊,应先作,藩司次之,臬司又次之,予,主人也,宜最后。”张亦不辞,徐吟曰:“纷纷大雪空中舞。”藩司接曰:“遍地银花如种土。” 臬司亦军功出身,思索半晌,始言曰:“灰面堆满不吃山”(山东有不其山,为郑康成传经处。臬误其为吃,以为雪虽如灰面仍不可吃也。)学使因作一句以嘲之:“浆子糊满济南府。(以抚、藩、臬皆如浆糊也。)” ◎今日天气果好 英使威妥马居我国久,熟谙华事,归国后着一日记,详载闻见。其言总理衙门云:“总理衙门,与欧洲各国之外部迥然不同。凡各国使臣至总理衙门,必具酒果,王大臣以次陪客同坐,一若以饮食为交涉之要务也者。”又:“中国虽事权不归一,然大臣仍不敢各抒己见,每使臣发言,则各人以目相视,大臣视王,新入署之大臣又视旧在署之大臣。若王一发言,则各人轰然响应,亦莫非是言;若王不言,诸大臣必不敢先言也。 一日,至署,诸人相顾,无敢先发一语,余不能复耐,乃先发言曰:‘今日天气甚好。’而诸人尚不敢言,惟沈某者,似觉不可复默,乃首答曰:‘今日天气果好。’于是王大臣莫不曰:‘今日天气果好。’不啻如犬之吠影吠声矣。” ◎作官亦识字么 京伶小百岁者,丑角也。一日,演《法门寺》,去小监,科白时,谓扮赵廉之生曰:“作官亦识字么?吾道你只识洋文,不识国文呢。”又尝于《五花洞》中,自唱“做官不论大小,懂得洋文就好。”其言若有意,若无意。又都中妇女往往喜衔卷烟,一若表其时髦者,而不知泰西惟妓女吸之也。即十三四女郎,亦复如是。 伶即假《法门寺》中之科白,谓宋玉姣曰:“千岁赐你锭银,不可将去买卷烟,中含尼古丁质,吸之有毒也。” ◎好香 某年祭太庙,总管忽于将事,丹墀中草丛丛然,未芟薙。执事诸员恐遭严谴,而畏总管势,嗫嚅不敢言。一笔帖式忽拔草而嗅之曰:“好香。”总管目之笑而曰:“此草未尝香。”笔帖式曰:“某方以为此皆香草,故总管欲留之,以呈御览耳!不然,何任其缘阶被砌也?”总管悟,乃立命锄之。 ◎扶摇直上 某抚之简某关道也,实以八万金预为之地,复以一万金贿某督为之保举。既而果庆真除,某太史贺之曰:“老兄可谓扶摇直上。”抚唯唯而已,不知中藏九万二字也。 ◎犬足亦跑折 某太史倜傥,喜嘲骂。一日,湖广会馆公宴,方就座,谈次,及商情隆替,某忽率然曰:“在今日谋贸迁,实以业接骨膏为至佳耳。”众错愕,不知所云,问故,乃曰:“今日世尚逢迎,人工奔走,虽犬足,亦跑折矣。其可不疗以膏,而续其骨耶?” ◎明眼人一口道破 山东某进士任知县,惟知读书,不理民事,政出多门,被人控于部,遂逮问,下刑部狱。某人狱坦然,所卧为一巨榻,每日横陈其上,披览典坟,大以为便。三年,遇赦得免,狱吏来道贺,某徘徊不忍去,曰:“此间僻静,读书最佳,可惜不能终老于是。但我到此数载,有不可解者一事。” 吏问故,某曰:“我尝思之烂熟,仍须请教。此榻极大,断非此门可入,是先置榻于此,而后造屋否?”吏笑曰:“然。公输子之巧,被君明眼人一口道破矣!”某曰:“岂敢,我特管中窥豹,略见一斑耳。” ◎毕竟官场都是戏 浙江候补道某蒋与候补知府杨某同充某局差,蒋为总办,杨为会办。有某事,蒋执不可,杨衔之。一日为蒋诞辰,凡候补同通州县咸往叩祝,杨亦与焉。蒋因宴各官,酒十余席。杨故善饮,蒋则杯酒不能入口者,杨故酌酒为蒋寿,蒋以不能饮辞。 杨不顾,必欲蒋尽十爵乃止,蒋坚不饮,杨怒曰:“在官厅,乃分上司属员,此非官厅也。”遽前扭蒋胸衣。蒋亦怒,起与殴,致几上红烛铿然堕地。各官咸起与劝慰,杨始悻悻去。当时有见其事者,因撰一联以嘲之。联曰:“进宫献策,渡江偷书,演来一部梨园,毕竟官场都是戏;上客挥拳,下僚屈膝,推倒两行红烛,那堪海屋更添筹。”上联隐两居姓,下联纪实事也。 ◎宪台升卑职 知州于通判为属员,公牍须用申文;而通判六品,知州五品,以品级论,通判又可升知州。故为知州者,恒藐视通判,而称谓之间,又不得不稍稍自抑。尝有知州与通判争事,曰:“俟宪台升至卑职时,便知此事之难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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