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讥讽类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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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阳得 咸、同间,丁文诚公葆桢督蜀时,延湘潭王壬秋主讲尊经书院。资阳某生解经,释“阳”字义曰“阳”与“多”通。壬秋批云:“阳与多通,则资阳可作资多。资多有此人才,不可阳得矣。” ◎配服之至 咸、同间,盐城孙某以乡团功保县丞,发安徽,挟吴清惠公书投乔勤悫公,乔留之军中供奔走。孙自谓工诗,闻代州冯志沂有文名,挟一卷就正。 及揭视,冯不觉大笑,盖其诗有“札饬军功加六品,借印申详记宿州”等句,如此甚伙。冯曰:“彼强我题,何以落笔?”既而曰:“有之矣!”遂书曰:“读大着武体投地,配服之至。”众皆大笑,盖故作别字以讽之也。 ◎奋到黄岩亦怪哉 会稽赵之谦,字撝叔,一字益甫,多才多艺,于金石书画词章篆刻,靡不精妙。傲岸自喜,雅善诙谐,玩世不恭,辄籍书画以寄讽。某年,客黄岩县署,阅书院试卷,文中用“奋”字者,辄写作“奞臼”,屡戒不悛,乃书七律于卷端讽之。 诗云:“奋到黄岩亦怪哉,将田换个臼拿回。岂从佃父收租后,或是工人舂米来。送舅须防男变脸,养儿防是鬼成胎。畜生下体虽无恙,日久终须要凿开。” ◎钱猢狲 赵撝叔赴省试,同寓数人,中有钱侩之子焉。侩性喜诙谐,数以视其子至寓,不知赵之利口也,时出言嘲之,赵唯唯而已。越人呼钱侩为钱猢狲,则以猢狲好弄,终日不休息,钱侩持筹握算,盘剥重利,亦终日不休息也。一日,侩又嘲赵,赵不能忍,乃随口胡诌而徐语之曰: “当孔子乘桴浮海之翌日,玉皇方大宴诸神,忽有急足上报曰:‘孔子遇难,甚于陈、蔡之厄。’玉皇大惊,曰:‘是亟当拯之。’询遇难何地,急足以海中对。时龙王亦与宴,谓臣往救之,起奏而出。至,则孔子方为刘海蟾所窘,龙王叱之曰‘尔钱猢狲也,何不自量若此。人以金钱付汝,既拥有黄白,得溉余泽,足矣,何得妄有希冀,欲厕身士林耶?天下无耻之徒,诚莫汝若,不速退,将罚汝世世为龟矣’。刘海蟾闻言,大惭而窜,孔子乃免。” ◎藏书买山 赵撝叔以知县需次江右,有同僚某不识字,以采办皇木致富。一日,丐其书联,乃写“藏书万卷教子,买山十里都种松”二句以畀之。上句讥其不识字,下句讥其采办皇木致富也。 ◎立此存照 赵撝叔大令需次江右,有候补道以《礼服写真图》乞题。则题曰:“孔雀其翎,红顶其帽,恐后无凭,立此存照。” ◎相公遇着兵 咸、同间,道州何子贞太史绍基书法冠绝一时,晚年名益高,顾傲睨不群,又性好谐谑。时值粤寇难作,湖湘人士率子弟转战,故军功多出于楚南,一时有“红顶花翎大船载过洞庭湖”之语,非过言也。湘人之有识者,皆引以为耻,何尤鄙夷之,凡自戎马中来者,皆直呼以湘勇,即于曾文正、胡文正、彭刚直、左文襄亦无不勇之者。一日,与彭同燕于侍郎郭昆焘家,酒酣,以某事互争,彭龂龂不少让,何愤然曰:“而勇也,何知乎!”彭怒,推案起,拔刀以拟之,曰:“里语云:‘相公遇着兵,有礼讲不清。’吾,勇也,今日必杀相公。” 何骇然,急出席走避。彭逐之,几及,昆焘力解之,始止不追,徐徐收刃而笑曰:“聊以试先生胆耳!岂有宫太保而杀山长老师者!”(时彭以巡阅长江大臣晋宫衔,意得甚,自镌一小章曰“青宫太保”。何掌教南城书院。)然何已汗被于颡,吼作牛鸣,面无人色,自是亦不敢呼以湘勇矣。盔兜中人为之称快不置。 ◎此水颇好 咸丰庚申闰三月,金陵大营溃,张国梁与粤寇战而死,和春自杀,总督何桂清弃常州而走,(时总督驻常州。)民留之不得。至苏,巡抚徐有壬闭城不纳,至常熟,常熟之民馈金数千,促之行,遂奔上海。朝旨递职逮问,而迁延两年,竟不就道,给事中郭祥瑞、御史卞宝第交章劾之。同治壬戌,遂逮入京,下刑部狱,以失守封疆论死。 相传何就逮时,有老仆一人从,何以朝中党援众,尚洋洋自若,而老仆则已决其不能免,屡劝以乘间自尽,何不从。一日,行抵某处,距京祗一二日程,道旁有水一泓,甚清冽,仆指而谓之曰:“此水颇好,得毋欲濯足乎?”意盖讽令死于此也。何不悟,卒伏法。 ◎香橼 无锡华海初,名文汇,与会稽赵撝叔相识。一日,以纨扇乞画于撝叔,撝叔为其绘香橼二,题曰:“香了又香,圆了又圆,随缘乐助,画个香橼。”盖以乡愿讥之也。 ◎一步登天 咸、同之际,捐例大开,稍有余赀者,莫不捐纳一官,夸耀乡里,时人有官吏如蚁之诗,盖纪实也。潘中丞某以商贾起家,纳粟得巡检,署广东某缺,获赀巨万,乃改道员,指贵州,寻护臬篆,不数年而竟黔抚矣。 乡试,例须巡抚监临,潘方赴闱,见门侧一联云:“巡检作巡抚,一步登天;监生当监临,斯文扫地。” ◎冠禽衣兽 粤寇扰赣,曾文正公与战不利,困于鄱阳湖,计无所出,大营前酒家门柱忽有一纸,上揭“出卖奇计”四字,左右报文正,探之,则某生所为,文正喜,亟命延入。某好为大言,语皆诞,文正姑容之,自是,恒出入于大营。一日,文武官吏以文正寿诞,皆具衣冠入贺,某与焉。既至,伏地大呼曰:“谨贺大帅冠禽衣兽。”宾僚大骇。 某徐言曰:“大帅戴双眼花翎,非冠禽乎?穿貂褂,非衣兽乎?”文正怒,命责军棍二百下,絷之于营门。幕僚某好滑稽,因援笔书“冠禽衣兽”四字于其面,并疏之云:“冠禽者,老鸦薮也。衣兽者,犊鼻裈也。” ◎三代为赵大钱二孙三 同治初,瓜洲总兵某以末卒递保至总兵。一日,某参戎欲与联盟,结为异姓兄弟,先以帖至,总兵立嘱账房,依式购办,令幕友为之写。幕友请示三代之名,总兵大怒,谓如此无用,连三代不能写,也作书记,可即襥被归。因遍语同僚,介绍一能者。适某处有一人闲住,急荐之,入署,即写盟帖。某知书记被逐事,乃以赵大、钱二、孙三作为总兵之曾祖、祖父,一挥而就。总兵称赏,遇某同僚,道谢不置。 ◎夏征舒为君家何人 太原夏某贾于陕,致富矣,思得一官以夸耀侪辈,乃于同治初,纳粟为陕西候补令。既禀到,将衙参,虑有陨越也,聘一友为顾问。某日到省,至抚署官厅,众见其举止动作而窃笑之。时长安令为四川唐李杜,善滑稽。唐突揖之,询其姓,则对曰:“夏。”唐又肃容问之曰:“夏征舒为君家何人?”夏心目中以为是必贵显著,乃曰:“是先祖也。”事毕归,具以告其友。友曰:“休矣!夏征舒乃龟子子,君何引为贵冑?”夏大怒。 翌日,又衙参,复遇唐,即揪其领而詈之,曰:“汝何詈我为龟子子?”拉之见巡抚。至二堂,文巡捕具以状入禀时巡抚为曾望颜,命传二人入。曾问唐,唐曰:“可问夏令。”乃问夏,夏以昨所问答缕述之,而夏征舒之征字,言时不明晰。曾大笑,斥之出,即悬一牌示,谓识字太少,难膺民社,着仍回籍读书。 ◎土匪名士 曾文正公督两江时,人才荟萃。有何太史者,记问极博,下笔千言,而无理法,曾尝称之为土匪名士。 ◎舟行遇风之叫骂 曾文正之移军安庆也,沈文肃方为赣抚,约以赣之厘金供其月饷,赣有事,则出师援之。既而粤寇业集于赣,文正军益东,文肃惧援兵不即至也,疏请截留厘金,将自募兵,得俞旨。文正愠甚,谓文肃卖己,文肃贻书引咎自责,不答。其后文正督两江,陈右铭中丞见文正,从容言曰:“舟行遇风,柁者篙者桨者,顿足叫骂,虽父子兄弟,若不相容。须臾风定舟泊,置酒慰劳,欢若平生。甚矣,小人喜怒之无常也。” 文正曰:“不然,向之顿足叫骂者,惧舟之覆,非有私焉。舟泊复好,又何疑耶?”陈曰:“然则曩者公与沈公之事,亦惧两江之覆焉耳。今两江定矣,而两公之意不释,岂所见出舟人下哉?”文正大笑,即日手书致文肃,谢过焉。 ◎官场与词场互争 薛慰农太守时雨掌教金陵书院,偶作《白门新柳记》,述秦淮之近事,续旧院之丛谈,盖亦《画舫录》、《板桥记》之例也。风流韵事,本无关政要。时议禁乐籍,当事为李雨亭,以此书为祸魁,爰劈其板,且于书院扃试之时,各致讥弹,一则曰劝农词,一则曰喜雨亭记,于是反唇不相下。 白门士人撰有楹联以记之,其联曰:“喜雨亭记,劝农夫词,官场与词场,互肆讥评果谁是?绛帐生徒,白门杨柳,风流本儒雅,偶然游戏亦何妨?” ◎螬食尚留井上果 李申甫布政湖南时,有梅姓官颇见信用,或戏为联云:“螬食尚留井上果,鸮声啼杀墓门花。”台谏摭入弹章,遂免官。 ◎螬食实者过半 莱阳李明经萼尝于某日访某塾师,师傲不为礼。李愤甚,见其瞽一目,睛突出如李,遂为作一破承云:“请问其目,螬食实者过半矣。夫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恶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 ◎命题托讽 黄潄兰侍郎体芳督学江苏,命题匪夷所思,录遗时,贡、监照例同场。贡题为“有成德者”,监题为“有达财者”。尝有三县童生合考,黄命题曰“有李,国人皆曰可杀”,指李文忠也;曰“以左,是社稷之臣也”,指左文襄也;曰“老彭,吾无间然矣,”指彭刚直也。是可谓托讽于微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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