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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官场盘根错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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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冬会试北上,以车道艰苦,改由海船入京。先在武昌度岁。比时黄鹤楼未毁于火,旅寓即在其下,时往登临,纵览长江上流形势。觉中兴曾、胡削平大难,即以此为基础,凭吊久之。厥后张文襄公督鄂垂二十年,百废俱举,规模宏肆。第鄂系中省,财赋只有此数,取锱铢而用泥沙,不无积盛难继之虑。觇时者颇心忧之。 余辛丑外简漕督,旋调中州,遂临吴会。积资既久,署中宾僚佥以吴楚一家为言,冀为升迁预兆。付之一笑而已。丁未夏,两广总督出缺,枢府拟奏请以余承乏。鹿文端昌言,谓豫抚张安圃(人骏)中丞曾任广东抚藩,熟悉地方情形,遂邀简任。不数月,川督出缺,余蒙恩升授。为昔年赘姻作幕之地,旧游重来,一时传为佳话。且川黔接壤,风土攸宜。不比五羊滨海之区,新党横行,难以驾驭。 迨入京陛见,文襄适以鄂督内召入直枢廷,与继任某制军臭味差池,颇思易人而治。余循例往谒,文襄谓:“四川地方遥远,交通不便。如君才地,似与长江一带为最宜。”余漫应之,不识其意云何。嗣陛辞还寓,行有日矣。文襄于丙夜遣价来言:翼日早十钟散直后,即来寓有话面谈,当在寓静候。讵文襄到后,项城亦来。甫入座,文襄拂然对项城曰:“君言我所办湖北新政,后任决不敢改作。试观今日鄂督所陈奏各节,其意何居?且其奏调各员,均非其选,不恤将我廿余年苦心经营缔造诸政策,一力推翻。”意极愤愤。项城婉言代某制军疏通,以余行将过鄂,嘱传语某制军,谓文襄所办兴学、练兵、理财、用人各大端,极宜萧规曹随,不可妄行更易。余笑应之。项城以文襄盛气相陵,不便久坐,告辞而去。余送之门外,暗忖似此情形,某制军必难终鄂任。文襄今日来寓,有事面商,或恐意将属我。 第闻该省财政枯窘,债台高筑,较之川省财力丰富,不啻天渊,岂可以此易彼。爰重入坐,假他事与文襄款洽。文襄意所欲言,一时未便直吐,但云:“君此次远别,不知何日再见。可在京多住数日,不必汲汲西行。”余复温应之。 翼日,恐文襄再来絮烦,匆匆乘京汉火车而去。抵汉时,将项城之言,转达某制军。适余先请假三月,回籍省墓。戊申二月届满,正拟由黔持节入川,先驱已到渝州,己亦束装待发,适奉上谕,某制军与余互相调补。未经西上,仍复东行。边远劳臣,诚不知圣意所在。嗣悉督办四川藏卫边务事宜某大臣现护川督,为某制军介弟,稔知余将莅蜀任,特预条陈藏事。谓藏与川相为表里,一切筹兵筹饷,责在川督。总督与边务大臣休戚相关,源源接济,藏事自易奏效。否则,无从办理云云。文襄因持原奏,力陈于两宫之前,谓边务大臣之意,恐川督非所素识,不肯为力。查鄂督与该大臣系胞兄弟,合办川、藏事宜,公议私情,更属责无旁贷。不如即将鄂、川两督互相调补。制曰:“可。” 余回抵鄂省接篆后,即速某制军入川。逾年,江督缺出,政府请以余调补。文襄独谓:“方今时势,鄂省据天下上游,轮船铁路,四通八达,较南北洋尤为重要,不宜轻易总督。”事遂中止。逮余调任北洋,已在文襄殁后。此公若在,恐余须久任楚疆。但不知武昌发难时,余倘尚督是邦,又是如何景象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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