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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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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商,本江左诸生,善诗,以教读为业。家有水田数十亩,可以自食其力矣。忽作致富想,因族人有在津门以鹾务起家者,曰北查,凡乡里之亲故投之,获利甚厚。查核家乘,知在北之主者为侄辈行,乃货其产,半以安家,半作旅资,贸贸然北上,以土宜及谱牒馈主者。是时北查其盛,司总、司库、司宾之士为之奔走者数百人,恃以举火者千家。凡宾至,阍人报司总,或留或去,咸听其便。主者深居厚养如王公,非大事不预闻,人罕觏之。查来,不过族叔耳,既无显者之托,亦非期功之亲,司总推酌其间,反其土宜,留其宗谱,资助十金,命司宾者辞以主人事冗不及见,即见亦无益也。查大失所望,负气却其金,权寓旅邸,以俟他缘。 居半载余,行囊渐罄,悲悔之忱,托诸咏歌。朝夕题写,墙为之满。旅主虽厌恶之,因其负欠已多,未敢逐。然津门为商贾云集之所,每岁底,各寓皆患人满,房资顿增,甚至三四人合寓一室。时有北客阿姓,系内府下屯取租者,觅寓至此,旅主曰:“已无独住处,若兼容并包,尚有查客之房可共也。”阿询知查为儒士,欣然乐从。阿乃遣其仆赴屯,而在寓静摄,见满壁诗词,遍读之,拍案叫绝曰:“天下有此通才而流落不偶乎?”遂与查纵谈今古,互相唱酬,阿词甚豪放,倜傥不群,恨相见之晚,订为莫逆交。盘桓旬余,其仆收租回,阿将言归,曰:“明年此间盐政有代者,予至戚也,敬为先容,付书一函,投之必遇。”唤旅主,为查偿其逋负,并留斧资而去。 次年春,盐院果易,查持书往投,请相见者阿也。曰:“予与盐政一人交,业为先生介绍,岁奉修金二百,烦掌笔墨之事。现有微恙,未及见先生。”即饬隶役迁行李入院,拨二仆以伺之。曰:“予现司总务,先生若有所事问予,与居停无异也。”查安之。未几,纲商以名柬愿见,阍人请命,查不知所云,遣仆问阿,则曰:“见之可也。”遂见之。商人足恭尽礼,再拜而告曰:“某等商总八人,其首推者为夫子之族侄,昨谒都宪,拒不与见。令侄惶恐之至,某等问诸司阍,始知前年曾开罪于夫子,都宪欲参之,夫子以一本之厚谊,谅可恕小子之无知。此后饮食教诲,惟夫子命。故某等为之先容,祈夫子原之,以达于都宪,则某等咸沐宏恩矣。”皆长跪不起。查亦跽告曰:“某于此不过与都宪之戚友善,居停实未之见也。何能为力?”众曰:“惟求夫子诺之,事之成与不成,某等何敢强勉?”查不得已应之。众欢谢而退。查乃请阿公而告之曰:“阔下命我延客,今误我矣。”述为众所窘意,阿笑曰:“无碍,先生如可恕之,予为斡旋无难也。”查曰:“侄之过,我初憾之,嗣闻非其本意,则遥遥祖德,何敢忘诸。居停若推乌屋之爱,怜赐赦宥,我亦与有荣施矣。”阿曰:“先生既允之,可命令侄进见,报与同晤可也。”明日,其侄备重贽,谒见之际,长跪请罪,涕泗交流曰:“侄所用非人,致叔父下临,未能尽礼,昏愦无知,罪实不浅。今蒙原宥,其祖宗之灵,有以佑启我后人也。惟叔父严训之。”查曰:“我实无能,侄何尤耶?”命仆请阿公,则命服而来,始知即都宪也。谓其侄曰:“始予以汝不知叔侄之情,焉知君臣之义,昧昧从事,恐致亏帑项,故欲盘封,例不得私见。今闻先生言,知汝为家人所误,情尚可原。其速黜不肖者,以贤叔总其成,必能助汝经营矣。”其侄再拜,领命而退。阿谓查曰:“予初不以实告先生者,非敢诳也,恐先生易为之,则令侄无惧心,而谋无成矣。今必不敢轻率。”果岁以千金延叔,查乃出入盐院,阿益相得,惟命是从。众商佥仰之,为之公举,立鹾业,不数年而富甲宇内,据冀北豫东之半,是为南查。 方幼樗云:叙次简而明,详而练,最爱收处直截了当,亦深得史公笔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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