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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和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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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汉大臣得配享太庙二百余年,唯桐城张文和公一人。恭读乾隆十四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内阁奉上谕: “大学士勤宣伯张廷玉,先朝耆旧,宣力有年,光辅端揆几三十载。上年陈情请告,朕以其神明不衰,尚可从容襄赞,番番黄发,领袖班行,当以匪躬之节为群臣先,讵可恝然动林泉之兴,是以未允所请。复申明大义,布告在廷。自是而大学士弗复以此为言,盖亦深知于义有所不可也。乃自今年秋冬以来,精采矍铄视前大减,盖人至高年,阅岁经时,辄非曩比。每召见之顷,细加体察,良用恻然。 朕思鞠躬尽瘁,固臣子致身之谊,而引年尚齿,亦圣人安老之仁。在为臣者,预存一奉身而退之念,则将匪国是恤,惟身是图,始而营心干进,则策励奉公,迨志愿满而荣宠备,则乞身强健,乐志林泉。举若是其工于自谋,国家将何赖焉?此在三之义,矢以毕生,实分固然也。然自为君者视之,则壮用其力,老息其劳。使臣以礼,事君以忠,斯为各尽其道。朕之前旨乃谓人臣不当存此心,大学士尤不当存此心,初非欲著为成例,即至年迈力衰,不能任职,必不令其归荣故里也。昨召对尚书梁诗正,偶论及此事。梁诗正奏云:‘故乡为祖先坟墓所在,桑榆莫景之人,依恋弥笃。’ 此言虽属宛转,亦与情理未协,盖离乡远宦者早已不能岁时瞻扫,岂待迟暮方知?设当荣宠少壮或五六十时,溘先朝露,又将奈何?梁诗正亦无辞以对。第朕既体察及此,安能无动于怀。唯是大学士在皇祖时值内廷,陟卿贰,皇考优加柄用,荣冠臣僚。朕在书斋,即所敬礼。御极至今,眷倚隆重。夫座右鼎彝古器,尚欲久陈几席,何况庙堂元老,谊切股肱。然朕亲见其老态日增,强留转似不情,而去之一字,实又不忍出诸口,用是踌躇者久之。既而念大学士养疴暂告,已屡赐医存问,因令军机大臣等同往省视,传谕朕旨。 大学士感激涕零,谓:‘受恩至深,无可图报,何敢以孱躯动履,日烦轸念。因遵前旨,不敢自陈,仰蒙体恤垂询,实出望外。请得暂辞阙廷,于后年江宁迎驾。’大学士既陈奏恳款如此,应加恩遂其初愿,示朕优老眷旧,恩礼始终之意。著准以原官致任,伯爵非职任官可比,仍著带于本身,俟来春冰泮,舟行旋里。届期朕当另颁恩谕。南巡时即可相见,至朕五十正寿,大学士亦将九十,轻舟扶鸠入觐,成堂廉盛事,不亦休欤!钦此!” 旋以不亲至谢恩,次日复面陈宪皇帝遗诏,许其身后配享一节,经九卿议奏,蒙恩仍留大学士衔,削伯爵回籍。十五年,值上巡幸,复以随众送驾,未曾道傍叩首,且时遭皇长子丧,甫过初祭,即奏回南,特旨罢其配享。至二十年,文和在籍薨逝,奉上谕: “致仕大学士张廷玉历事三朝,宣力年久,勤劳夙著,受恩最深。前以其年届八旬,精神衰惫,特加体恤,准令退休,实朕优念老臣本怀。至于配享太庙一事,系奉皇考世宗宪皇帝遗诏遵行,而恩礼攸隆,则非为臣子者所可妄请。及朕赐诗为券,又不亲赴宫门谢恩,自不得不示以薄谴,用申大义。今张廷玉患病溘逝,要请之愆,虽由自取,皇考之命,朕何忍违?且张廷玉在皇考时勤慎赞襄,小心书谕,原属旧臣,宜加优恤。应仍谨遵遗诏,配享太庙,以彰我国家酬奖勤劳之盛典。其余应得恤典,并著该部察例具奏。朕于满汉诸臣,从无歧视,赏罚予夺,一准乎情理之至当,以孚天下后世之大公。并将此谕通行传谕知之。钦此!” 仰见圣人用心仁至义尽,岂特文和一身衔结于九泉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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