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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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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斋续笔》云:“白乐天诗:‘鞍马呼教住,骰盘喝遣输。长驱波卷白,连掷采成卢。’注云:‘骰盘、卷白波、莫走、鞍马,皆当时酒令。’予按皇甫松所著《醉乡日月》三卷载《骰子令》云:‘聚十只骰子齐掷,自出手六人,依采饮焉。堂印本采人劝合席,碧油劝掷外三人。骰子聚于一处,谓之酒星,依采聚散。’《骰子令》中改易不过三章,次改《鞍马令》不过一章。又有《旗旛令》、《闪擪令》、《抛打令》,今人不复晓其法矣。唯优伶家犹用手打令以为戏云。”以上皆洪说。 余谓酒令盖始于投壶之礼,虽其制皆不同,而胜饮不胜者则一。后汉贾逵亦尝作《酒令》。唐世最胜,乐天诗如“筹插红螺碗,觥飞白玉卮。打嫌调笑易,饮讶卷波迟”,“碧筹攒米碗,红袖拂骰盘”之句不一,不特如洪所云也。本朝欧阳文忠公作《九射格》,独不别胜负,饮酒者皆出于适然。 其说云:“九射之格,其物九,为一大侯,而寓以八侯。熊当中,虎居上,鹿居下,雕、雉、猿居右,雁、兔、鱼居左。而物各有筹,射中其物,则视筹所在而饮之。射者,所以为群居之乐也。而古之君子,以争九射之格以为酒。祸起为争,争而为欢,不若不争而乐也,故无胜负,无赏罚。中者不为功,则无好胜之矜;不中者无所罚,则无不能之诮。探筹而饮,饮非觥也,无所耻。故射而自中者,有不得免饮,而屡及者亦不得辞,所以息争也。终日为乐,而不耻不争,君子之乐也。探筹之法,一物必为三筹。盖射宾之数,多少不常,故多为之筹以备也。凡今宾主之数,九人则人探其一,如八人则置其熊筹。不及八人而又少,则人探其一而置其余筹可也;益之以筹,而人探其一或二,皆可也。惟主人临时之约,然皆置其熊筹,中则在席皆饮。若一物而再中,则视执筹者饮量之多少,而饮器之大小,亦惟主人之命。若两筹而一物者亦然。凡射者一周既饮釂,则敛筹而复探之。筹新而屡变,矢中而无情,或适当之,或幸而免,此所以欢然为乐而不厌也。” 周文忠谓《醉翁亭记》云“射者中,弈者胜,觥筹交错”,恐或谓此。古灵陈述古亦尝作酒令,每用纸帖子,其一书司举,其二书秘阁,其三书隐君子,其余书士。令在座默探之,得司举则司贡举,得秘阁则助司举搜寻隐君子进于朝,搜不得则司举并秘阁自受罚酒。后复增置新格,聘使、馆主各一员,若搜出隐君子,则此二人伴饮。二人直候隐君子出,即时自陈,不待寻问。隐君子未出之前,即不得先言。违此二条,各倍罚酒。注云:聘使,盖赏其能聘贤之义;馆主,兼取其馆伴之义。唐有昭文馆学士,时人号为馆主。又云:秘阁虽同搜访隐君子,或司举不用其言,亦不得争权;或偶失之,即不得以司举不用己言而辞同罚也。然则倍罚。司举、秘阁既探得,即各明言之,不待人发问;如违,先罚一觞。司举、秘阁止得三搜,客满二十人则五搜。余人探得帖子,并默然;若妄宣传,罚巨觞,别行令。《古灵集》载:潘家山同章衡饮次行令,探得隐君子,为章衡搜出,赋诗云:“吾闻隐君子,大隐廛市间。道义充诸中,测度非在颜。尧帝神且智,知人亦孔艰。勉哉二秘阁,贤行如高山。” 近岁庐陵李宝之作《汉法酒》云:“汉法酒立官十,曰丞相,曰御史大夫,曰列卿,曰京兆尹,曰丞相司直,曰司隶校尉,曰侍中,曰中书令,曰酒泉太守,曰协律都尉。拜司隶校尉者持节,职举劾。劾及中书令、酒泉太守者,令、太守以佞幸、湎淫即得罪。劾及侍中,则司隶去节。劾及京兆尹,则上爱其才,事留中不下,皆别举劾。劾丞相司直,则司直亦劾之。劾列卿,则列卿自讼廷辩之,罪其不直者。其劾丞相、御史大夫者,亦听,须先谒而后劾。丞相、御史亦得罪。丞相得罪,则中书令、酒泉太守皆望风自劾。御史得罪,则惟酒泉太守自劾司以不畏强御,后若有罪,以赎论。若泛劾而及丞相、御史者,罪司隶。劾及京兆尹者,事虽留中,酒泉太守亦自劾。劾及中书令者,侍中自劾。诸劾、自劾得罪者,皆降平原督邮,协律都尉歌以饯之。劾及协律者,下之蚕室,弦歌诗为新声而求幸。”又书其后云:“右酒令也,戏用汉制为之。集者止九人则缺京兆尹,八人则缺侍中,七人则御史大夫行丞相事,六人则缺司直。当饮者皆即饮之,或未举饮者,亦可计集者之数以为除官之数。每当饮者,予一算;除官既周,视其算以为饮。齐三算者,即饮之;二算者,与其算等者决之;一算则留以须后律。令载所不及者,比附从事云。” 今馆阁有《小酒令》一卷,庆历中锦江赵景撰。《饮戏助欢》三卷,元丰中安阳窦譝撰,《酒令》在焉。《玉签诗》一卷,皇朝知黔南县黄铸撰,以诗百首为签,使探得者随文劝酒。铸,字德器,柳州人。《钓鳌图》一卷,不知作者,刻木为鳌鱼之属,沈水中,钓之以行劝罚,凡四十类,各有一诗。 又有《采珠局》,亦此类,序称撰人为王公,不知其名,凡三十余类,亦各有一诗。又有《捉卧瓮人格》,皇朝李庭中撰,以毕卓、嵇康、刘伶、阮孚、山简、阮籍、仪狄、颜回、屈原、陶潜、孔融、陶侃、张翰、李白、白乐天为目,盖与陈、李之格大同小异,特各更其名耳。 《投壶经》,唐上官仪尝奉敇删定,史玄道续注,盖采周颙、郝同、梁简文数家之书为之。司马文正公更以新格,旧书为之尽废。晁子止侍郎《郡斋读书志》,又有《木射图》一卷,云唐陆秉撰。为十五笋以代侯,击地毬以触之。笋饰以朱墨字以贵贱之。朱者,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墨者,慢、傲、佞、贪、滥。仁者胜,滥者负,而行赏罚焉。疑亦此具也。梁王、魏帝、金谷、兰亭,又皆于游燕之际,以赋诗作赋不成者罚酒。高续古《纬略》已详,此不重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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