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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浓虽为刊本的总校,还负责为刊本的封面画像,然而刊本的发起人是谁就连她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人出资,定期于银号汇票,请银号送来文锦堂,供给刊印与承租校阅室、杂费等等花费所需。

  “下一期的文章我已经备齐,都收在箱子里了,待其他编辑来过润饰后,再行誊写,就能交到你手上了。”芸心与她闲谈。

  芸心负责收稿审稿,这样的工作,同时进行的,意浓知道的就有十人。

  至于,为了这份刊本而出力的众人都是一些什么身分,在这里属于义务工作的她们,各自都是不知情的。

  女儿国刊本,在刊本中招募愿做义务工作的女子,她们每个人都明白,来到这里只有将刊本做好的义务,却不必、也不能过问彼此的身分。因为刊本内容思想特立独行,何况出自众家女子之笔,于世人眼中毕竟惊世骇俗,更犯大忌,故此,这一群为刊本工作的女子们全都没有“身分”,也不会过问彼此的身分,她们只是一群自愿者,一群有志一同的义工,如此而已。

  “辛苦你了。”意浓道。

  芸心摇头微笑。“不辛苦,这是我喜欢的工作。”

  她将未编辑修润的稿件放到箱子里锁妥,这是她的工作,负责编润的人,自然有箱子的钥匙,届时再取出编润。

  意浓却从她负责的箱子里取出校本。“这是这一期要出刊的校本,你要先读为快吗?”她笑问芸心。

  “当然要!”见到校本,芸心喜形于色,立刻奔上前去接过校本,马上兴致勃勃地阅读起来。

  “你慢慢读吧,读好了,将校本收到箱子里就可以。”

  芸心看入了迷,头也不抬地道谢。“谢谢你,能在出刊前就看到精采的内文,真是太好了。”

  就在意浓走出校阅室之前,芸心忽然又抬头问她。“你不担心,我将你的校本弄脏,或者弄丢了?”

  意浓停步,回头反问:“你会吗?”

  芸心摇头。“但你信任我吗?”

  “你是谁?”她又问。

  芸心愣住。

  “我连你是谁都不清楚,便将校本交给你看,如果不信任你,又怎么会这么做?”

  芸心咬着唇,有些羞愧自己的多疑。

  “我们本来便都不知道彼此是谁,但能同在女儿国内,为国效力,便是一国的子民。”她意有所指。

  芸心听到这番话,终于发出会心的微笑。

  见到她的笑容,意浓报以一笑,然后才转身离开。

  芸心瞪着她所认识的“意姑娘”的背影,她心想,这究竟是哪一家的姑娘,竟然如此特别、如此聪慧明敏?

  但她明白,在文锦堂外,她永远不会知道“意姑娘”真实的身分。

  因为这正是女儿国最令人着迷、也是最特别之处——

  在这里,她们是女子,却可以不做女子!

  她们可以畅所欲言,可以为男子能行之事,可以用一支笔仗义天下,更可以发展抱负、畅言理想、坦露心迹。

  正因为在此处她们是一群没有身分的女子,所以才能毫无包袱、敞开顾忌、畅谈女子的想像、抱负与私密。

  因此,在文锦堂的女儿国里,没有一个人会去逾越这份无形的“禁忌”。

  包括芸心在内,她也有她的隐私……

  她的秘密。

  “格格、格格,您的事儿定了!”

  元喜气喘吁吁地自前厅奔过小院,再一路奔进意浓住的内院,大叫大嚷着,直到看见意浓从屋内走出来。

  “格格,您听见奴婢刚才说的没有?您的事儿定了!”

  意浓瞧她一眼,只是坐下喝茶,并未问是什么事。

  “格格,您怎么还能这么冷静、这么冷淡?您怎么什么话都不问奴婢呢?”元喜瞪大眼睛,感到不可思议。

  意浓再瞧她一眼,终于悠悠开口问:“那么,什么事儿定了?”就好像,她只是被要求问这两句话的,其实她自己一点也不想问。

  “就是您的婚事呀!”元喜喘了口大气。“刚才贝子爷要奴婢来唤您,让您到前厅去,贝子爷有话要同您说。元喜不知道是什么事,就偷偷问了贝子爷的贴身丫头,这才知道贝子爷唤您去大厅,便是要对您说婚事——”

  “这事值得你这么激动吗?”意浓反问。

  元喜愣住。“格格您的婚姻大事,奴婢能不激动吗?”

  意浓没有接腔。

  她慢慢喝茶,比刚才还要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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