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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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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她反过来还安慰月牙婶,“我没事的,不像是有病,可能是天热,胃口不好吧,你别担心。” “傻丫头,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什么时候你有胃口不好过!”月牙婶大呼小叫的。 衫儿脸红了,不好意思地拉拉她的袖口,“婶婶,你别嚷嚷。姑娘家胃口大……不是件很光荣的事啦。” “怎么会呢?” “总之,我没事的。”她拍胸脯保证,“说不定真是天热的关系,凉点就好了。” “当真不要紧?要不要给大夫看看?” “那我要怎么跟大夫形容症状?”她尴尬地道:“难道要说:大夫,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我今天胃口不好,早上只吃了一桶饭就吃不下了,你来瞧瞧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只怕大夫会说,像她吃这么多才真是有毛病哩! 月牙婶认真地点点头,“对喔。” “对了,老班主到哪儿去了,怎么不见他?”她突然想起,语气热切地道:“我有件事想跟他商量。” “他在溪边钓鱼,说今晚的消夜想吃砂锅鱼头。” “哇,砂锅鱼头耶……”衫儿傻笑到一半才发现这不是重点,不由得敲了敲脑袋,“哎呀,怎么又想到吃的去了,我是想要问老班主今晚可不可以改戏码,来演出有唱曲的戏文。” “咦,你怎么突然想粉墨登场唱大戏?” “因为……”她脸红了红,“呃,没什么,因为许久没有唱曲,怕嗓子都钝了,所以找机会唱唱也好哇。” 其实,她是奸想让公子听听她的歌声。 “原来如此。”月牙婶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也好久没有扮老鸨了,嘿,真怀念以前扭屁股的日子。” 衫儿捂住小嘴忍着笑,“那我去找老班主说去。” “去吧,今儿个早饭还剩这么多,中午干脆来煮杂烩粥好了。”月牙婶自言自语地盘算着。 §第五章 今晚戏楼上演的不是胡人歌舞和杂耍了,而是一出人人耳熟能详的大戏——锁麟囊。 “锁麟囊”演的是登州富商千金薛湘灵,与穷家女赵守贞同一天出嫁,因遇雨而同歇春秋亭,富贵新娘湘灵在得知穷新娘守贞因家贫无嫁妆而悲泣,深怕嫁入婆家后备受歧视,因此湘灵慨然将出嫁前,母亲所赠予的一只装满金银珠宝的锁麟囊送给了守贞。雨停后,两名新娘从此各奔一方。 六年后,登州发大水,湘灵家人为水冲散,家产一夕成空,湘灵与丈夫、儿子也失散了,颠沛流离到了莱州,为了生活,只好到一卢姓富人家为仆妇,照顾小少爷。 有一次,小少爷将球踢进卢家一栋仆人禁入的珠楼内,湘灵为了帮小少爷捡球,只好偷入珠楼,却惊见楼内供奉的是当年自己馈赠的锁麟囊,不禁抱着锁麟囊悲从中来,追忆过去。 卢夫人诧异湘灵有此动作,详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湘灵就是当年的恩人,今日却落难至此,卢夫人为报答恩人,不但将财产分一半馈还湘灵,还帮助湘灵找到失散的丈夫与儿子。 全剧在种恩得福的大团圆气氛下结束,虽是很传统的中国戏剧,但是无论唱功、腔音、身段和悲喜神情的拿捏,都是一出高难度的戏,只要唱得好,往往都会赢来满堂喝采。 所以当戏楼外贴出了“今日演出锁麟囊”的大红布告时,着实吸引了不少的老戏迷前往一睹究竟。 人人都很好奇,这平素以表演杂耍和胡人舞为主的爱家班,究竟会演出一出什么样的“锁麟囊”来。 衫儿一身珠翠打扮,紧张地在后台对着外头探头探脑。 “不少人呢!”她手心有点发汗。 “那是当然,今日演的是锁麟囊,难度甚高,剧情精采,大家都想看看咱们演得怎么样。”月牙婶的扮相是富贵老夫人,乃是湘灵的娘亲。 “好紧张。”衫儿喘了口气。 不过她最在乎的还是他……今晚会来吗? 会不会只是一句戏言呢?会不会他只是随便说说,或者只是开玩笑的? 衫儿深吸一口气,妆点得美丽出色的小脸上有着一抹坚毅之色。 无论他今日来或不来,这是她的戏台,她是扛起戏剧好坏责任的花旦,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一定要唱出漂亮的“锁麟囊”! 就在这时,外头丝竹锣鼓声得儿响起。 “戏开锣了,我先出去了。”月牙婶拿起雕花拐杖,一摇三摆地走了出去。 经过过场后,该衫儿饰演的湘灵演出了。 衫儿咬了咬唇,手执着团扇走了出去,轻启樱唇,浅浅叹息,扬声婉转了亮唱道:“人人说我美娇娘,家中富贵无处藏,秋去冬来数不尽,谁知女儿幽心凉……” 她手中的团扇轻轻一舞,若颦似愁的眉一挑,宛若有无数花瓣纷纷飞满天,为闺中女儿点缀出轻愁来…… 台下的观众没料到爱家班的花旦也有这般高深的唱腔和功力,只听了这四句流水板,就忍不住大大喝采起来。 “好哇——好!” 衫儿听到观众们的喝采,眉眼间漾出一抹娇羞,看得众人更是如痴如醉。 坐在谧静雅座里的浙漾,震撼地看着戏台上的衫儿。 他没料到今日又见到衫儿另一番风情面貌,昨夜台上神秘艳丽的异国舞娘,深夜天真娇俏的小姑娘,还有此刻千娇百媚的千金小姐。 他胸口热血澎湃起来,鼓躁得几乎坐不住。 “这不就是老爷子所说的,宜古宜今、可嗔可喜的千面女郎吗?”他激动高兴得一拍大腿,“太好了,带她回去一定过关!” 看了她的表演,老爷子这下铁定再无话讲,以后也没藉口再对他挑三拣四了。 一想到从此以后海阔天空,自由自在,浙漾的嘴角就忍不住频频往上扬。 “我已经找到了新鲜花旦,剑会和霜节却不知进行得如何了?” 爱畅哥的砂锅鱼头刚刚煮好,都还没来得及偷尝一口,戏楼的老板就笑嘻嘻地掀着门帘子进来。 咦,怎么平常鼻子摆在眼睛上的李老板今日矮了一截,走起路来哈腰欠身的? 爱畅哥摸了摸油亮的大光头,纳罕地看着他,“李老板,你没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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