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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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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自己的话惹来两双白眼,张谅赶紧闭上嘴巴,举手作投降状。 最后,他们还是折衷到了一家有名的日式烧烤餐厅,选择套餐而不是吃到饱。 庸间,张谅自始至终都笑眯眯的,满面趣味地看着他俩之间种种“有意思”的互动—— 例如:王有乐一直哀怨地碎碎念着,自己想吃烤肉,不要吃烤鱼,却还是乖乖认命剔鱼刺夹鱼肉,猛吃小菜过干瘾。 例如:杜醇嘴上总是凶巴巴地提醒着她,胖子并没有大杯酒大块肉的权利,却又将自己盘里的烤牛小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悄悄置入她的小菜碟里。 假如这两人之间真没那么一点“什么什么”,那才叫有鬼哩! 张谅一边津津有味地啃着烤肋排,一边看得目不转睛。 就要过年了。 如果不是在身心科诊所里工作,王有乐还不知道原来因过年而引起的焦虑症和忧郁症患者有这么多—— 有的烦恼是要年前、还是年后跳槽? 有的是为了得回婆家帮忙而备感压力。 有的是究竟要回娘家、婆家,或是出国度假而困执。 有的甚至是为了夫妻间年终奖金的分配而争吵、焦虑。 “过年啊……”她喃喃自语,“不是岁末年终最快乐的一件事吗?” 还记得小时候,最单纯幸福的记忆就是过年了,可以穿新衣服,收压岁钱,吃大鱼大肉,尽情玩扑克牌、放鞭炮、看电视、玩仙女棒,大人都笑嘻嘻的,还不会骂小孩……一家团聚,亲戚拜年,开开心心地犒赏着自己整年度的辛劳。 可是人长大了,时代也改变了,一切变得更快、更精简却更粗糙,不管是情感,还是生活方式。 什么都变得复杂了,有那么多纯粹而美好的感觉也沿路遗失了。 过年,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成为另一种形式的责任与竞争比较,谁家的年终领得多,谁家的媳妇最尽责,谁家的女儿还没人要,谁家的儿子还娶不到老婆,谁的年菜准备得最好,谁包给父母的红包最大包…… 人人比评,事事计较,可到最后,剩下的是什么? 王有乐想起去年的春节,她满心欢喜的替高大伟出了一半预购年菜的钱,订的还是超商最高档的那一款年菜,有鲍鱼、龙虾、佛跳墙等等菜色。 然后呢? 她本以为他至少初一会带自己回家向父母拜个年,可是他却说初一他们全家要南下垦丁去度假,不方便她随行。 后来——精确的来说,是在分手前三天——她才知道其实他当时是带邹静去香港玩。 王有乐闭上眼睛,努力将所有不堪的记忆和受伤感推出脑海,双手却自有意识地握紧了。 不,别再去想,只要想着今年过年要帮忙阿嬷准备些什么好料,就好。 再一个礼拜就除夕了,年货大街想必热闹不已,她可以下班后去那儿跟着人挤人,提前感受年节气氯,顺便帮阿嬷买些香菇、干贝、车轮鲍罐头……对了,还要买各式各样的糖果、瓜子、开心果、鱿鱼丝、猪肉干。 过年,就是要整天窝在电视机前舒舒服服地吃零食、嗑瓜子,嚼鱿鱼丝呀! 她嘴角扬起一朵笑容。 “想什么这么开心?”一个低沉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我猜猜,吃的?” 她猛然睁开眼,发现杜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面前,而且从那浓眉微挑,一脸深思研究的表情看来,他肯定站在那里盯着她老半天了。 王有乐心虚地吞了口口水,干笑道:“杜医师,你、你跟美国那边的视讯结束了吗?” “嗯。”他盯着她心底直发毛,最后却没说什么,只是将一迭文件交给她。“统统归档。” “喔,好。”她赶紧接过,暗暗松了一口气。“对了,杜医师——” 他回过头。“什么事?” “你今天下班后有事吗?” 他饶富兴味地瞅着她,“怎么?你有事找我?” “不是啦。”她没发觉他脸色有些垮下来。“我是说你有事就去忙,不用特地专程送我回家了。” 杜醇深深吸了一口气,强抑下胸口那股莫名其妙的不是滋味感,浓眉撩高,问:“为什么?你有约会?” 王有乐停顿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老实坦白为妙,清了清喉咙。“对呀,我有约会,所以你就不用送我了。” “跟谁?”他语气有些冷。 “……你不认识的。”她胡乱瞎掰,低头忙收拾起东西。“明天见。” 他浓眉蹙得好紧,一脸不悦地看着眼前这个假装很忙,明显心底有鬼的家伙。 约会?对方是谁?为什么偷偷摸摸、鬼鬼崇崇的不敢让他知道? 难道……他脸色瞬间变了。 “王有乐,你这满脑胆固醇过盛的笨蛋!”他咬牙喃喃。 一到六点打卡钟响,他就见她开始扫地、拖地,帮盆栽浇完水,动作快速利落。 他面对着落地书柜,假装在那些厚重的心理学原文书籍中挑选着,一边用眼角余光悄悄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杜医师,那我先下班了。”最后,她打了卡,对他抛了句“明天见”就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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