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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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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采绎面庞又逼近了一点,口中的炽热气息,扑到我脸上,更将我的脸烘得发烫。“那个人,是,医者白衣?” 他的手紧按在我的肩上,身体的重量,几乎全压在我身上。我竭力平稳着呼吸,颤声道:“绎哥哥,你弄痛我了。” 萧采绎似有所悟,慢慢放开了我,侧身坐起,双手撑住额,将头深深埋了下去。 一片浮云飘过,恰挡了金色的傍晚阳光,在我们头顶罩了一层淡灰的阴影。 我跪坐到萧采绎身边,哽咽道:“绎哥哥,你……你不会从此不理我吧?” 萧采绎又沉默了好久,终于侧过脸庞,黯淡一笑,道:“怎么会呢,你总是我的栖情妹妹。”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道:“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我乖乖地点头,再不敢违拗半句,一路只是小心看着他的脸色。 萧采绎只是罕见的沉默,眉宇间凝定着恍惚和黯然,回到府中也只自顾大阔步向前走着,等我落下老远,才恍然大悟般立定,让我走到前面,将我送至凤仪阁前。 我忐忑地一步步走进去,忽听得萧采绎在外低沉道:“如果白衣真的很适合你,我不会阻拦……他成为我的妹夫。” 我一瞬间心花怒放,以致把他话语中的那个“如果”完全忽略,欢喜地惊呼一声,已扑到萧采绎怀中,笑道:“我就知道绎哥哥对我最好!” 萧采绎勉强笑了笑,拂了拂我额前的散发,轻声道:“其实你根本是个疯丫头,娶你的人,才吃大亏呢。” 他说完,不再看我如花笑靨,掉头而去。 落辉洒金,将他紫色的袍子映得璀璨一片,明明灭灭约略闪烁着明艳光泽。 我的绎哥哥,真的很爱我。 我又休养了两日,自觉神色已经好得多了,一大早就和侍女说到城外去转转,备了马,出了东门,悄悄赶往华阳山。 鹤翎峰位华阳山西侧,的确离肃州很近,而且一路过去,居然都是麻石子铺的路,走得很稳当。 鹤翎峰本来甚是陡峭,却一阶一阶铺了石阶,我宁可认为是附近乡民以及肃州人知道这里有着个医者神医,主动在鹤翎峰筑就了山路。 山路陡峭也有个好处,不是重症病人,别人便不会去轻易跑上那么多的山路前来求治了。否则以白衣的医术,只怕得日夜给慕名而来的病人医治了。 而清心草堂不过山腰处一排很普通的四间草庐,用短篱围了,种了各色的药草,半棵普通花木也看不到。 我到达清心草堂时,正看到白衣将一个病重的老年人扶到一个壮汉背上,宁和地吩咐随同的家人:“一路上慢点,回去后多喝水,少劳碌。” 忽一抬头看见我,清澄的眼睛顿时亮如春水。 我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在眼前,已径冲过去,一头栽到他怀里,嘻嘻笑道:“我可见着你了,白衣!” 白衣将我亲密拥住,显然已是不胜欢喜,眼角眉梢,都是阳光般的笑意,更显得眉目俊逸,清雅出尘。 “我这里还有两名病人,等我诊治了,再来和你说话。”他歉疚地说,用他洁白的袖为我擦一路急奔流下的汗水。 我一侧头,果然还有两名老年人正在家人陪伴下,正焦急在一旁守侯。我瞧那两人俱是衣着朴素,甚至其中一人袍子上还叠叠打了好几个补子,不断咳嗽着,吐出一口一口黄绿的浓痰来,看了就很是恶心。 但白衣似乎没看到那人的脏恶,亲手走去扶了他坐下,轻叹道:“老人家的肺痨有好多年了吧?为什么拖来现在才来治?” 那老人满是污垢开裂的黑手抓了白衣的袖子,咳道:“在乡下治了好久了,总治不好。也没钱,咳咳,没钱找名医哪!” 敢情白衣这里开的是免费医馆哪? 看来他的草堂应该建到华阳山的最高峰去。 我虽然迫不及待地想和白衣说话亲呢,但我也知道他向来敬业,只得抱了肩坐在一旁,看着他问闻望切,施针或开方。幸好他这里并不直接卖药,不然只怕更要被当成慈善堂了。 眼见这个才送走,另一个又吐了起来,居然把秽物吐到了白衣身上,还未来得及诊治,门口又来了两位求医者。 我打了个呵欠,记起草堂另一侧似有一道山泉流过,站起来笑道:“白衣,把你衣袍脱下来,我来帮你洗洗。” “你?”白衣张开的嘴巴可以塞入一颗鸡蛋了。 我叉起腰,问:“你不相信我会洗衣么?” “我……我相信!”白衣似回过了神,立刻将外袍脱下来递给我,眉眼俱是强忍的惊异,终于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外面那泉水急得很,你小心些!” 我的确从没洗过衣裳,但至少看过旁人洗衣,想来不过搓搓揉揉,也没什么难的。清理一个老头儿吐出的秽物的确很恶心人,但那是白衣的衣裳,他一向简朴,这衣衫早晚会洗,不如我帮他洗的好。 他若穿上我帮他洗的衣裳,会不会特别开心? 不过真到泉边洗衣时,我才发现其实我真的很笨,我几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白衣的长长袍子在不断流动的泉水中漂净,站起来把沉重的衣袍从水里湿淋淋拽上来时,我的起身力度显然太大了些,或者,我太过高估了我尚未恢复的体力。 我的脚在石上一滑,连人带衣仰面倒入泉水。 我惊得连连划水,努力逆水划向岸边,却被自上而下的激流越冲越远。 我的天,我经历了那许多艰难挣扎到今天,难道会为洗一件衣服给淹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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