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穿越·宫闱 > 胭脂绝代之禁宫柳 | 上页 下页 |
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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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后面跟了上来,穿过紫檀屏风,一眼看见她摊开方块绸布,将箱柜里自己的衣裙一件件提了出来。他茫然地看着她,逐渐清醒过来,声音有了丝慌乱,“你这是干什么?” “我这就走。”凝月头也不回地继续整理手中的衣物,她的衣物本来就不多,很快地她围起绸布,并在上面打了个结。 肖衡突然发起狠来,他一把提起包袱,使劲地往殿角扔去,寂静处只闻得啪的巨响,一只镏金莲纹烛台飞落在青砖地面上,碎片四溅。 凝月吃惊地看他,见他一脸凶相,不由有点儿害怕,“肖衡,你我仇恨已消,我希望我们彼此能够好聚好散。” 他一步步逼近她的面前,赤红的眼睛死死定住她,每个字似乎已磨成齑粉,“好一个厉害的女人!什么叫好聚好散?你替你弟弟报了仇,你开心,你满足,你可以扔下烂摊子抽身而走,难道这就是好聚好散?” 凝月也禁不住颤抖起来,她尖着喉咙嘶喊道:“肖衡,不管以前我对你做了什么,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可我还没结束!” 肖衡咆哮一声,眼睛里竟有波光闪烁,“你做了什么你最清楚,除了恨,你一定还在笑我傻,笑我痴……” 他抬手指着她,手指遏制不住地颤抖,纵有千言万语,却化作惨然的讥笑,“我活该,活该得到惩罚,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天色渐黑,窗外没有风,而凝月只觉得四下乱极了,糟糕极了,肖衡的声音震在耳际,袅袅不绝。她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做过什么,只是胡乱地说道:”会好起来的,我去叫殷雪玫。” 她空着手往外走,只想就这样离开这里,他在后面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尖叫声中,他的手掌藤萝殷覆住她的后脑勺,强硬地扳到自己的面前,那么近,剧烈的呼吸吹过凝月的脸,与她额前的发丝纠结,眼里的火焰燃烧她的眼,想压抑而难以压抑的情绪火山般爆发。 “就是殷雪玫来了又会怎样?整整九个月,跟我朝夕相处的是淮?冰天雪地里爬上山坡的又是谁?冷凝月,我好恨你,我恨死你这种女人!你只记得我杀过人,你没杀人吗?你把一个男人的心杀了,你知道吗?你还我,你把它还给我!” 混乱痛苦中,他的声音已是哽咽,双手紧抓她的头发。凝月感觉不到头皮的痛意,她甚至没有挣扎,也无法挣扎。 原来,自己也犯下罪恶了。 泪水渐渐地蒙上了眼睛。 “我无意这么做,肖衡,放过我吧。”她的声音软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他的手指几乎是恶狠狠地掐进她的发内,猛然俯下头,那颤抖的冰冷的双唇印在她的唇上,唇齿间没有丝毫的温度,只有眼睛里冒出的火苗,恨不得顷刻将她焚成灰。 凝月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浑身一阵紧似一阵地战栗,她饮泣似的呻吟,双手死命地想挣脱他,而他已经几乎疯狂,有力的双手箍得她无法动弹。泪眼蒙咙中,恍惚地勾画出他的脸上一丝报复性的残酷。 她唔的一声痛苦呻吟,舌尖一阵撕心裂肺的痈,咸涩的腥味住口腔中蔓延,依稀只见肖衡的嘴角微抖,犹如尖刀刻痕,他松开了她。 “这是你欠我的!” 他大声地告诉她,看着她痛苦地瘫在地上,一缕鲜血从她的嘴角流出,他阴阴地笑起来,笑声中渗了快意,“你滚,滚得越远越好,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跌跌绊绊地往外走,疯狂的笑声在殿梁间回绕不去,宽袖拂动,带起凌厉冰寒的气旋,把殿内所有的暖意都抽走了。 凝月无声地抽泣着,夜风侵寒,竹涛起伏如千声呜咽,只闻得青石道上枣红马的嘶鸣声,一阵急促而狂乱的嗒嗒声越过王府上空,怆然而去…… 由庆陵王府乘马车到御史府不知有多少回了,凝月下了马车,自己独自步行走向殷其炳的书房。远远地,殷其炳撩着长袍朝她跑来,厚底朝靴步态吃力,踏在青砖地面上有轻微的回声,日头直射下来,他的额头竟是密密的一层汗。 凝月恍惚地想,这是春日里最晴热的一天了。 “已经接来了,就在后院等着。”殷其炳抬袖拭着额角上的汗珠,话语颇为客气。 “宋先生没说什么吧?”凝月并不看他,淡淡地问。 殷其炳嘿嘿一笑,情绪甚好,话语多起来,“我要接回自己的闺女,他还能拦着不成?话说回来,雪玫养得比以前有精神,宋鹏这一年赚得盆满钵满,皆大欢喜啊!” 凝月不再说话,曲桥之下绕着小河流水,沿路草花纷披,这里往来无人,寂静处栖韶楼匾额大字犹在,在春光里呈现颓废的气势。凝月怅然地环视周围,岁月如白驹过隙,眨眼便是恍若隔世,这里曾经锣鼓喧天,锦绣环绕的自己被人搀扶着除了这遭门,而今日,自己又回来了,她要将真正的殷雪玫换回去了。 栖韶楼里静悄悄的,凝月进入楼内,只看见殷雪玫已经穿戴齐整地坐在窗前。日光透过纱帘照在她的脸上,光艳照人,眸光流转间透出染了一丝紧张的迷离。不知为何,凝月竞不敢正眼看她,只低低地打声招呼,“你来了?” “我在等你。”殷雪玫的声音也柔和,秀眉下的眸子闪着晶亮。 凝月抿了抿唇,舌尖是一阵阵针刺似的痛,她顿了顿,含着笑意,“肖衡昨晚出去后还没回来,趁这空当,我陪你熟悉一下王府。” 殷雪玫站了起来,缓缓走向她,淡紫纹绉的裙裾迤地拖出细微的窸窣声音,和着窗外微风摇动头上的璎珞,她走得那么优雅自如,让人感觉她本来就是仙女的化身。凝月呆呆地看着她,听到雪玫樱口轻启,“我能看看你的本来面目吗?” 凝月清醒过来,是啊,她差点儿忘记了,她怎么还能再以殷雪玫的面貌出现呢?她抬手轻轻揭去面皮,殷雪玫的眼清澈地映着她,却如深潭般不起任何涟漪。 “你比我想象的好看多了。”殷雪玫微微笑了,一手缓缓举起,纤细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辛苦你了,冷凝月。” 在那个春日的白天,两个女子同坐在一辆马车里,凝月便是这样坐在殷雪玫的身边,默然无语地望着她。 一入三月,雨水便见少了,天气暖和下来。芙蓉洲上的碧荷接天连地,凝月与殷雪玫并肩站着,两岸的浮花浪蕊随风飘散,簌簌声下,头上的花瓣如泪珠儿纷纷洒落。凝月极目远望,成荫的翠柳间飞起一只鹂鸟,在芙蓉洲上来回徘徊,腾空飞向更高更远。 “王爷他……公务的时候不喜欢有人走来走去,殿内的窗帘白天都要打开,他不喜在香炉里放香片,睡前必定看会儿兵书,有时会讲他行军打仗的事,卯时过后便起来……还有,他喜喝茶不喜甜食。” 凝月絮絮说着,这才发现自己对肖衡知道的原是很多,她确实习惯他了。 只希望,自己不能给予的,眼前的女子能够给予。 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毕,她吁了口气,指着青石步道,脸上凝起笑靥,“一有马匹的声响,你就在那边等,他会看见你的。” 她好心地提醒着,然后向殷雪玫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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