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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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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量和颜悦色地道:“连海呀!你从小和十阿哥一起,最是贴心,你……”我本想说些好话,表扬他一下,顺便暗示他看见的东西不要乱说。 可他却讷讷地打断我:“格格,奴才跟十阿哥没多长时间,奴才还不太懂规矩,所以才冲撞了格格。” 他话一出口,我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好像炸开了,有些隐约的古怪全浮到台面上。 当时胤䄉说:“我看干脆把那两个小子……” 胤禟制止了他:“老十,你胡说些什么?连海跟了你这么长时间,一向忠心耿耿,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胤䄉被他斥得一呆,怔怔地看了他半天…… 我猛盯着眼前的小太监,想从他脸上发现哪怕一丝他在说谎的证据也好,可却没有。其实我心里明白,这种事他无须骗我,那么结果就不言而喻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在十阿哥跟前伺候的?”我语气阴森地问。 那小太监被我看得头直似要低到地上般,身子轻颤着答道:“回……回格格,奴才……奴才是过完春节后的第二天被调到十阿哥跟前当差的。” 过完春节后的第二天?那胤䄉以前的贴身小厮呢?我仿佛又看到胤禟严厉地斥责胤䄉:“连海跟了你这么长时间,一向忠心耿耿……” 原来早在当时,他已想得那么长久,甚至怕我以后问到他们贴身小厮的名字时,对不上号。可他毕竟太年轻,还是疏忽了,还是让我知道了。 我冲仍旧站在我面前不知所措的连海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他如获大赦般慌张地拾起地上的东西后,踉跄着去了。 我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连海在眼前消失,闭上眼。四年前和胤禟初次相遇时的情景清晰到似乎只要伸手就能抓住。 当时,他靠在门边,妩媚中带着冷漠,可望向我时,那种冷漠又化为一种淡淡的关心,虽然不浓烈却让人觉得格外温暖。他的笑声低低沉沉,像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一波波涟漪,让我看得呆住。胤䄉说他的笑容很难得,事实的确如此,他一向笑得很少。 “虽然你把以前的事都忘了,但性子还是没变,一样倔犟,所以我想我们只需要重新认识一下。”他这样对回到古代的我说,语气成熟得就像大人,那一年他才十二岁。 他总是温柔地陪伴我,虽然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很真诚,起码我相信他是真诚的。这些年,我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潜意识里,还是把他当做亲人看待。在这个冷漠的皇宫中,他是我信得过的有限几人之一。可如今这种信任却面临危机,我发现我从来都不了解他,就像不了解这宫中的每个人一样。三年,我在这里生活三年了,难道我还是太天真吗? 我想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我需要长大,并不是身体的简单长大,而是心理上的……成奢望。 两年后康熙三十九年 七月夜晚的天气热得好似下火,我在床上辗转反侧。良久,我无奈地从床上坐起,苦笑着想,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一定就是我现在这样。 本来今年夏天我应该随驾去热河避暑,但因为旅途无聊,颠簸的马车对我这个习惯汽车、火车的现代人来说简直是酷刑;又觉得承德也没多凉快,所以干脆不去了。没成想紫禁城的夏天竟是如此炎热,让我想睡一个安稳觉都 既然睡不着,索性上外面逛逛,也许等逛累了,就能入睡。我穿好衣服推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生怕惊动喜福或其他人,我可不想连散个步都带着条尾巴。 绛雪轩位于御花园东南,出了院门,我向御花园中走去。想到如果是在现代,自己怎么可能在故宫里一住多年,更何况故宫门票贵得要死,也只能在白天进去,又怎么会像我此时般于夜色中漫步紫禁城内。 暗夜中御花园的景物全都朦朦胧胧,像是罩了层纱。虽然黑暗,却又并不是千篇一律的黑,有浓黑、浅黑、淡黑,似丹青画那样浓淡相宜。 我走走停停,心里思潮起伏。两年来,关于见过那件事的小太监最后的下场,我终是没有问。我和胤禟、胤䄉仍旧像幼年时一样要好,有时想想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可怎么说呢?我与他们的关系就好像结冰的河水,表面平静但内里却是急流,如果我打破那冰,情况反而更差。 忽然,前方隐约传来断续的哭声,在这寂静到连一丝风也没有的夜中显得格外突兀,说不出的诡异。我的心不由得急跳起来。不会是闹鬼吧?这座紫禁城毕竟历史悠久,难道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开始后悔没把喜福带出来,两人的胆气总比一个人壮。 心里有些害怕,但又隐隐兴奋,感觉像是要撕裂月夜中紫禁城的神秘面纱。最后好奇心压住了恐惧,我顺着那哭声走去。也许早晚有一天,我会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 转眼间,御花园中由太湖石堆砌而成的堆秀山已经在望。衬着天上的月光、星光,我看见一个不大的孩子,正趴在堆秀山脚下一块大石上抱头抽泣。我皱眉向他靠近,什么人会于夜深人静时跑到这里哭泣,难道是哪个宫里受了委屈的下人?由于我的脚步甚轻,他又哭得太过专心,竟没发现我。 到了那孩子面前,我轻拍他抽动的肩问道:“你怎么了?”但觉触到的衣料甚是柔软,不似一般宫人的衣服。 他浑身一震得抬起头,露出张满是泪痕的脸,迷蒙的眼中还有泪水在滚动,看得我不由得一怔,竟然是十三阿哥胤祥…… 虽然知道他并没有随驾去承德,但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时间、地点遇见这样的他。 胤祥见是我,一下子慌乱起来。他匆忙站起,手攥得死紧,眼中神色全是防备,看得我不由得叹气,这就是为什么我见到他很意外的原因。虽然六年前我和他曾抱头痛哭,但那只是一时动情,过后他依旧很怕我。喜福说我以前实在太喜欢欺负十三阿哥,而胤禟和胤䄉又总是推波助澜,别的阿哥一向冷眼旁观,只有胤禛会在看不过眼时,帮他解围。 所以这些年,我和他很少碰面,或者说他总是躲着我,让我连修好的机会都没有。他今年有十四了吧?这种年纪在古代也算成人了,为什么他还是这么软弱,连一点以后辅助雍正的怡亲王的影子也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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