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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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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夜愣了愣却还是恭敬地答道:“主……,是不远,只有七天的脚程。” MY GOD。有没有谁提醒我一声,绝对,绝对不能相信古代人的时间观念? “你是说?我们还要在这深山老林中走四天?” “那倒不是。”无夜思索了下,才道,“我们今晚大概就能翻过这座山,山脚下有个村子。” “哦。”我无精打采地应了声,有人烟总比现在这种只听见鬼哭狼嚎的地方好吧,“那我们快些赶路吧!唉,还无业游民呢,再找不到换洗的衣服,我直接改行当乞丐得了……” 又走了半日,天色隐隐暗下来,我这才望见一片碧绿辽阔的平原,左边尽头莫名地有条不知从何处来又不知流往何处的大江,看那气势倒也有些壮丽。 在这远山绿水间,清风拂来,即便满身的疲倦我也不由得一阵舒畅。看平原前方炊烟袅袅,虽还望不到屋顶,却可肯定那是村庄无疑了。 不由得精神一震,正待继续向前却忽感衣袖一紧,无夜一把将我扯至某处突起的山丘后,尽量蹲了身子低声道:“有人。” 我怀中的小银似乎也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息,幽幽醒转过来却乖巧地窝在我怀中并未发声。 果然,前方尽头出现了人影,从模糊的点点黑,到慢慢靠近,我愕然发现人数非常之多。而最奇怪的是,跑在前面的十几人像是正被身后黑衣劲装的蒙面人追杀,看他们身上装扮,竟既非普通百姓也非江湖人士,而是官府中人。 十几个士兵围在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周围,看来是在拼死保护他。 只是我对这个世界的官服并不了解,无法判断他们是哪个国家的。 “是祁国。”无夜在我耳边轻声说,这里是逆风的距离又远,所以我们并不虞说话声被前方人听到,“看那些被追杀人所穿服饰,应该是祁国的官员和士兵。” 我皱了皱眉,问道:“这里属哪国境内?” 无夜一愣,又是两道看怪物一般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叹气!拜托,人家是帅哥这么看我还无可厚非,你老那副尊容就免了吧? “回主……这里仍属尹国边境。”总算,回神的速度还算快。 说起来,无夜跟着走的头一天起,只要我开口询问,他的答话中必附赠一句“回主子”或者“是,主子”。直到我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夺回他提着的背包,冷声道“你要再冒出‘主子’两个字,就马上给我打包回家!” 这不明摆着不让我过安生日子吗?别人听他喊我主子,还道我是什么教的教主圣女之流呢?岂不让我自找麻烦? “那怎么称呼主……你?”他硬是把后面那个字吞了回去,很好!孺子可教,看来他也不想打包回家。 “叫我冰……”我愣了愣,这名字似乎不能再叫了。心里隐隐的竟也认为,除了那两个人,不希望再有别人叫我这个名字,“叫我小依,或者像原来那样称呼姑娘,至不济什么都不叫也比主子两字来得强。” 从这点看来我这个侍卫还是相当听话的,虽然一时半会看他也改不过来。只是我至今仍想不通,他为何偏要选那个“至不济”的称呼呢? “那就很有可能是尹国的人在追杀祁国的官员了?” 无夜想了下,如实答道:“倒也未必。祁国和尹国表面上的邦交一直很好,再说,尹国国王再笨也不至于在自己国家境内公然追杀祁国官员,怕是嫁祸的成分居多。” 我点点头,这些政治阴谋斗争太过复杂,又焉知这场戏不是陷害与反陷害的上演呢?一旦入了这种漩涡就会身不由己,自然是能避则避的好。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无夜是祁国的百姓,我肃容问道:“无夜,你想救他们吗?” 无夜愣怔,随即恍然,笑了笑(僵尸笑容,以后还是少见为妙)认真道:“不想!经了那么多变故,看遍世态炎凉,你认为我还会执著于这些忠孝节义吗?” 这回倒是换成我惊呆了。看来,我一直以来都太小看无夜了,他或许有时迂腐,有时庸俗,但毕竟经历太多沧桑,也为此偿付了难以承受的学费,若说仍没有一点成长,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向他展露一个淡淡的笑容,柔声道:“那些苦,你并没有白受。” 从某方面来说,无夜跟以前的我是同一类人。因为看过太多,经历过太多,才从自己身上认清了人性的软弱与丑陋。同情、怜悯、忠义这些奢侈的感情,说穿了也不过是喂饱自己以后才给予别人的施舍,或者消遣。 那时的我身处光明却回头凝视着黑暗,那时的我揪着人心却绝望于他和我一样的肮脏。 所以,第一次看到祈然,我才如此想要抓住那片阳光。那就像溺水的我,全身肮脏的我,在最绝望时抓到的救命稻草,仿佛拉紧了便总能呼吸到新鲜空气。 只是我忘了,尼采说过,我是太阳,然后便疯了。因为谁都不可能是太阳,只照亮别人。 更何况,祈然从未想过要当太阳。 是的,祈然不想当太阳。我也是很久以后,一直一直看着奔波于病患间,却仍不忘回头对我温柔一笑的他,才慢慢领悟过来,从前对他的评断有多错误。 祈然不是阳光,更不是无私的,相反的他可能……很自私。 然而,可笑的是,我一直追逐着,向往着那道阳光,却是直到那缕虚无的阳光从我眼前消失后,才真正……爱上了祈然。 我抿了抿唇,那些爱,深藏着就好,一辈子不忘……就好! 回过神瞥了眼战场,本是无意却不由得一呆,好像……眉头轻皱了起来。 “怎么了?”无夜见我神色有异,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我视线淡淡落在其中一个普通士兵身上,虽然并不明显,但应该错不了……只不过,我笑笑,关我什么事啊? 忽然,远处的厮杀停了下来。看那原本清秀灵净的草原上此时却已躺满了毫无生气的尸体,空气中仿佛也弥漫着血腥味,心里不免一阵难过。 这些并非我能控制的!我不断安慰着自己,抚上胸口,却并没有记忆中那熟悉的触感,才恍然想起它早已不在身边。想起那人温柔的笑意,蓝宝石般璀璨的双眸,不由得心中一暖。 黑衣蒙面的那方有个人站了出来,对着祁国官员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原本虽处劣势却仍进退有度的祁国士兵慌乱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轻声道:“看来还是被发现了。” “发现什么?” 我指了指前方那个与其他人一般无二的士兵,道:“你没发现吗?祁国士兵人数虽少那些黑衣人却迟迟拿不下他们,关键就是他们结的这个阵,好像叫什么‘三乾四坤’,只需七人以上便可以寡守众。” 记得祈然以前细细描述过这个阵法,我当时有听没听进了点耳朵,却也仅止于皮毛了。 “表面上看来他们是以那个官员为中心,但真正被置于最安全的‘生门’的,却一直是那个士兵。所以,应该那个士兵才是他们的首领,只不过这么周密的牺牲计划,看来还是被人发现了。”说到最后一句,语气里却也不由得带了点讽刺的意味。 无夜有些惊愣地看着我,眼珠一瞬不瞬突了出来,自是在说:你竟知道这些? 我忙倒退半寸,无奈地摊手道:“无夜,你能不能别瞪眼睛?要一不小心掉了下来,我医术再好也安不上去啊!” 无夜脸色一黑,冷哼了声不再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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