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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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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喜念完圣旨后对妗云道:“娘娘,皇上的旨意您已经听清楚了,也请您给个回话,究竟是选第一条还是第二条。”说完这个他又补充道:“娘娘您可千万要考虑好再回答,这一旦选择了死,可就没有再活的可能了,能得奉皇上是娘娘您的福气,可莫要意气用事将这份福气转化为祸事,那样就太不值了。” 妗云笑意不止地抬起头,迎上清如静怡如水的眼睛,迎上常喜期望的眼睛,刚要说话,忽觉衣服被人拉住,回头一看,却是露儿,她冲自己不停地摇着头,晶莹的泪水一颗接一颗的从她眼中滑落,看到这儿,妗云的心不由一暖,总算还有人关心着自己,在乎着自己,只是这一切都要到此为止了,想到这儿,她缓慢而坚定的将衣服从露儿的手中抽了出来,她的路她自己会走,哪怕黑暗,哪怕无光,也要坚定地走下去。 妗云仰望着一身华衣的清如:“娘娘,妗云在选择之前还有是一事相问。” “你说。”清如垂目而视,妗云的身影清晰地印在她眼中,而她的眼一直都是这么平静,仿佛一点都没感觉到妗云地心思,又仿佛再大地事在她眼中也不值得触动。 “妗云想问娘娘,如果妗云选择了第二条路,那么露儿会怎么样?”是罢,在她生命终结之前,先为露儿想一条出路吧,毕竟她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能保就保吧。 “露儿?”清如收回搭在子矜臂上的左手,微蹲了身道:“如果你有心选第二条路地话,便是死,既然要死了何必还要管活着的人?” 妗云闻言苦笑道:“他人的生死我可以不在乎,但是露儿却不行,她跟了我这么久,我实在不忍心……”终于有眼泪滴下,却非是为自己,生死从进宫的那刻起就已经不在乎了。 “主子……”露儿跪在妗云的身后泣不成声,主子待她这么好,她却不能为主子做点什么,她实在是太没用了。 常喜在旁边听到她们的对话,心知不好,这琳嫔只怕是铁了心要寻死,根本没有一点半分的意思要从皇上,真不明白皇上怎么会下这么一道圣旨,幸好毒酒非是真毒酒,否则皇上定然会后悔。 小江子在后面探头探脑的看着,眼珠子更是不时转动着,所有的事情都与那天他听到的差不多,单看后面琳嫔会如何选择,待得这间事了他便立刻去向贞妃娘娘禀报,他心里头想的入神,全然不见清如旁边的子矜不时瞅他一眼。 清如思索了一会儿对妗云道:“不论你选择哪条路都不会牵连到露儿,她还是可以依然做她的宫女,如果她愿意的话,本宫也可以收了她,让她在本宫身边做事如何?” “好!”妗云点着头道:“那就多谢娘娘了,妗云来世定当做牛做马以报娘娘恩德。”接着她转头对还在哭泣的露儿道:“你以后就好生跟着宛妃娘娘,我相信她一定会好好待你的,绝不会委屈了你。” 露儿不停地摇着头道:“不,露儿要跟在主子身边。哪里都不去,主子您别不要露儿,求求你了。” “傻丫头。我并没有不要你,只是这黄泉碧落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何苦让你去呢,没必要为了我一人再拉你下水。” 说完这些,妗云擦去眼角的泪水慢慢站了起来:“宛妃娘娘,常公公,妗云决意选第二条路。还望你们成全。” 常喜为她的决绝骇了一跳,徒然地劝着:“娘娘,你再考虑一下,这死可不是什么好玩地事,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您何苦要跟自己过不去呢。”常喜一边说一边不停地瞅着清如,原以为她也会帮着劝,哪知她只是一昧的冷眼旁观,半分要劝的意思都没有。这样地清如不由让常喜茫然,听皇上的意思,这主意原本就是由宛妃出地。她还很有信心的说琳嫔定然不会寻死,可现在情况与她说的完全不同。难道她就一点儿都不吃惊。一点儿都不着急? “常公公您不必再劝,妗云既然说出口就必然已经想清楚了。还望您成全。”妗云坦然的说着,脸上,眼里,不见有一丝半分的害怕在其中。 “可是……”常喜还待要再说,却被清如阻止:“常公公,既然琳嫔心意已决,我等再说出没用,就遂了她地意吧,小江子。” 听到清如召唤自己,小江子赶紧端着盘子上前:“奴才在!” 清如一指盘中的几件东西道:“琳嫔,这是皇上赐下的东西,你在其中随便选一样吧,本宫和常公公会在这里送琳嫔你上路。”冷冰冰的言语从她嘴中说出,与她话一样的是她的眼睛,一样的冷,饶是常喜在宫中经多了事,看到这样的清如还是有些寒颤,要不是知道那毒酒中放的不过是迷药,他甚至要怀疑起宛妃是不是存心要置琳嫔于死地,毕竟琳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长得像先皇后,宫中不知有多少人视她为眼中钉。 妗云怡然无惧地点着头,然后走到小江子面前,纤长嫩白的手指在那条无瑕的白绫上停留,生是清白之躯,死亦是青白之躯,唯有这白绫能表她心吧,许郎,今生我们无缘,妗云先行一步,奈何桥上我等着你。 常喜眼瞅着不好,皱纹丛生地脸上浮起一丝惊慌,这要是让琳嫔选了白绫,上吊自缢,那可就是真死了,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这可怎么办,无奈之下,他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清如,希望她赶快出言阻止。 至于另一边全然当在看戏地小江子可没他那份担心了,他甚至巴不得琳嫔快拿白绫上吊呢,如此一来可就是真死了,不像用迷药那般昏迷了,而这样地话贞妃娘娘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小江子只想着好地地方,却不想,如果琳嫔真的死了,他们在场的几个人都逃不出福临的怒火之外。 没有让他们久等,清如在妗云拿起白绫没多久,但装作无意地道:“本宫听说上吊而死的人会特别恐怖,而且在死前会感受到很难受的痛苦,匕首也是,虽扎了胸口,血流了满地,可一时半会儿却又死不了,只会疼得半死。”听到她的话妗云不禁又犹豫了,所有的人,特别是女人,都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能死的漂亮一点,毕竟有许多人将容貌视做比生命更珍贵。 子矜适时的插话进来:“小姐,那么那瓶毒酒呢,也会很痛苦吗?” 清如瞄了低头不语的妗云一眼道:“那倒不是,那瓶酒虽然毒性很烈,但有一点好,就是没有痛苦,只要喝下去马上就会没有痛苦的死去,而且容貌就与生前一样,比那白绫与匕首不知好了多少。” 妗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但既然知道那毒酒能让自己毫无痛苦的死去,她不禁将白绫放回了原位,子矜见状不待清如吩咐,闪身到小江子旁边,执起酒壶倒了一杯在空的酒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流转,给人一种诡异妖艳的美感,正是这么一杯小小的酒,却可以决定着一个人的生死。 妗云颤抖的拿起了那杯酒,盛满的酒在晃动中洒出了些许,常喜在看到她拿起酒杯后不禁偷偷松了口气,而小江子则恰恰相反,眼中闪过失望之色。 “主子不要!”露儿一把拉住了妗云已经凑到嘴边的酒,只差一步她便不能回头,露儿泣不成声地说着,双手死死拉住妗云:“主子不要,您再想想,奴婢求您了,您再想想,这一喝下去可就是往黄泉走去了,主子您真的要扔下奴婢吗?” 不管露儿千般哀求,万般乞求,已经打定主意的妗云岂会因此而再改变:“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我的死未如泰山之重,也未有鸿毛之轻,但至少维系了我心中的信念,那便够了。” 说完这些,她便一下挣脱了露儿的牵扯,饮尽了杯中的毒酒,所有的人都冷眼旁观,任由她将酒饮入口中。 眼见这一切无可避免,露儿哭的更伤心了,而在她的哭声中,妗云也慢慢闭上了眼睛,美丽而哀恸的双眼终于可以安静的闭起来了,不用再睁开来了,也不用再看这个她根本就不喜欢,根本就不想呆的后宫了,这一切。真好…… 许郎,我在奈何桥上等你,你可千万不要忘了妗云。千万不要!“主子!主子!”任是露儿再是撕扯着喉咙哭喊,妗云也不会醒了。真的如清如所说,没有任何地痛苦,就像睡觉一样,只是这觉一睡再也不会醒来了,而世间的呼唤她也再听不到了。 常喜叹息着摇头。真想不到这位琳嫔性子如此刚烈,宁死不从,幸好皇上赐的是迷药,否则这真毒酒一来,可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他上前将露儿拉起道:“你先别哭了,你家主子没有死,她只是昏过去了。” “你胡说!”露儿抬起哭花地脸说着:“主子连呼吸都没有了,你还说她只是昏过去你骗谁!” 常喜被她这话吓得双目圆睁。失声道:“什么?呼吸没有了,这怎么可能,明明酒壶里下的只是迷药而已。哪会死,是不是你……”本来常喜想说她是不是弄错了。可这句话无论如何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了。因为他自己亲手在妗云地鼻下探了好一会儿,确实没有呼吸。一些些都没有,就与一个死人一般,这……这怎么可能,常喜顿时慌了神,怎么会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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