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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清如素来喜这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地荷花。现在见其开得这般美丽,心情自然也有所好转,正瞧着,忽闻树影后有人在说话,本不想听。但她们的话中说到了子佩,不由让她上了心,与随行在侧的湘远一起选了个隐蔽了位置往树后瞧去。

  原来是子佩宫中地两个宫女,听了一阵清如总算明白了,她就说这阵子怎么总没见这位新晋的佩答应,原来是身子不舒服,不过由于皇上对其不是很看重,所以去请了几次太医都拖着没来,与清如刚入宫那会儿差不多离。

  见再听下去也没营养。清如便带着湘远离开了那里,一阵默行她突然回过头来对湘远道:“你去把秦太医请来!”

  湘远应了声没有多问,疾行而去。清如在原地一阵冷笑,这个好妹妹病了她怎么能不去看看呢。否则也太对不起自己了。没一会儿功夫秦太医就急急赶来了,连药箱也带着。他来到清如面前来不及请安便道:“娘娘您哪里不舒服?”

  清如不由莞尔:“秦太医别急,我没事,好地很,是别人生病了,请不到太医,所以我想让你去看看!”

  秦观这才松了口气,抬袖擦了一下头上跑出的汗,这时清如又道:“只是待会儿不论诊得什么病希望秦太医都缓缓,先不要说出来,等与我说了后再定论,可以吗?”这个要求是在她想到刚才宫女形容子佩的诊状后想到的,她心里隐隐有一丝担心,深怕真是那么回事,所以才特意要求秦观保密。

  秦观不解其这是何意,但碍着是清如之命,他还是点头答应了,对于原因没有多问,他不喜欢多说话,而这恰恰也是清如最欣赏的一点,这样地人嘴巴一般都比较严。

  随清如逶逶而行,不多时便到了永和宫外明瑟居外,这里住的人少,皇上又不怎么踏足,所以冷清的很,一个太监正在坐在门口打着盹,没瞧见清如进来,湘远要过去叫醒他被清如制止,她绕过那人径直入明瑟居。

  里面光线不甚亮,垂立的宫女见到清如进来先是一愣,然后赶紧跪地请安,清如罢手让她起来,瞧了身后的秦观一眼道:“你家主子呢?我听说她病了,特地带了太医来给她看看!”

  宫女毕恭毕敬地道:“回宛嫔娘娘,主子正在里间躺着!”接着她引着清如一行人入了里间,果见子佩正半阖着眼在床上躺着,瞧那气色果是不怎么样。

  清如神色一凛,露出几许怒意,但随即消失在笑容后面,她走近几步道:“佩答应,我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你瞧,我连太医也带来了!”

  一听她的声音,原本显得有些病徉徉的子佩立时睁大了眼,仿佛是瞧见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揪紧了被子戒备道:“你来干什么?”

  湘远和秦观均皱了眉,对子佩如此不知礼的行为不满,反观清如却是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走到床边坐下和颜悦色地道:“子佩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我这做姐姐地来看看你,有什么不对吗?”

  子佩不屑地道:“你恨我恨的要死,还会有那么好心吗?”

  “瞧你说的这是哪里话,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起长大地不是吗,你瞧,我连太医都带来了,秦太医的医术可是一等地好,你不会连她也信不过吧?”说着她转头对秦观道:“秦太医,那么就请你为佩答应瞧瞧吧,有什么病可得早些医才行!”

  子佩虽不信清如地话,但秦观她却是认识的也知道一些,在秦观为其诊脉地时候并没有躲闪,秦观越是搭脉,眉头就拧的越紧,其实这脉并不难搭,他早就明了,教他为难的是另一件事,而他也终于明白了刚才为什么清如叫他不要说实话,只怕她就是猜到了这事。

  “秦太医,我到底怎么样?”子佩见他久久不语,不由着了急,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好的病,顾不得他是清如带来的张口问道。

  秦观收回手以及子佩腕上的锦帕,沉思了一会道:“佩答应别慌,只是一般的小病,待微臣开几副药就没事了。”他说的有些犹豫,似是一边想一边说。

  “那到底是什么病?”

  秦观飞快地看了清如一眼,眼中传递着一丝信息,清如心中一震,又看到放在床边的痰盂,心里有些明白了,她接过话对子佩道:“既然太医都说没事了,你就放宽了心,等会让太医煎好药送过来,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啊,皇上那边还需要你服侍呢!”这近一个月来福临几乎没再召寝过子佩,清如这话摆明是正话反说。

  子佩狠狠地瞪了清如一眼,扭过脸不再看她,不过从她紧握发白的手指节,可以看出她心中怨恨,她虽然如愿成了主子,却没能得到什么宠爱,想要超过清如看来难度不是一星半点来,清如一语不发地回到了重华宫,留下秦观一人将其他人都遣了出去,她在正位上坐下后对站立一旁的秦观道:“秦太医你现在可以说了,永和宫那位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观苦笑道:“娘娘,你不是早猜到了吗,何需微臣再多说一次,佩答应的脉象根本就是喜脉,且已是一月有余,不过她的症状不是很明显,所以一般人才没看出来!”

  果然是这样,虽已有准备,但从秦观口中证实,清如还是忍不住拍案而起,怒火如蛇一般在心底啃着,好一个子佩,居然还有这手,若是让皇上知道这事,只怕要封她个贵人,搞不定将来还要踩到她头上来。

  “娘娘,请恕微臣多嘴,佩答应之事,恐怕瞒不了多久,咱们是否现在就应该上禀皇上?”秦观不无担心地道,皇嗣之事毕竟非同小可,他今日隐瞒不说,已是有罪。

  “不!”清如想也不想就否决,虽然她还没什么主意,但直觉就是不想让福临知道,上天还真是爱开玩笑,她们几个侍寝这久还没消息,子佩刚晋封没多久就传出喜讯,当真是讽刺。

  “那这事娘娘您准备怎么办?”秦观问道,他不解清如为何不许他上报,要知这种事可大可小,即使她是皇上的宠妃也不能隐瞒。

  清如低头看了眼拍红的手掌轻声道:“让我想想,明天再说,你先下去吧,记住,在我没想好之前,不许将这事告诉任何人!”

  “是,微臣告退!”秦观无奈地退了下去,清如目送他离去,回眸间瞥见天上流霞凝聚,日红如血,心中竟是无端的彷徨起来,她该怎么办?

  日已落,月已升,初二的月亮,已过了最圆的时刻,缺了一个小口,如被什么东西吃掉了一般,

  清如坐在桌前,左手小指上的金壳镶珠护甲在未铺桌布的桌子上无意地划着,一下一下,发出咯咯的响声,她该怎么办,子佩……这个忘恩负义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清如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在脑海深处有一个诡异地声音在说着,但清如却怎么也听不真切。

  子矜听湘远说了今日之事,以为小姐是看到子佩所以心中不痛快,连晚饭也不想吃,为免她饿着所以端了碗燕窝粥进来。

  “小姐,您饿了吧,喝碗粥垫垫肚子吧!”她叫着沉思中的清如,刚把粥放下突然看到了什么“呀”地一声惊呼起来。

  “怎么啦?”清如不解地问着一惊一吒的子矜:“什么时候你喜欢大呼小叫起来?这么没规矩!”心情不好说出来的话也严厉了些。

  子矜低头带着些委屈地道:“奴婢只是突然看到桌上的字,有些吃惊!”

  “字?什么字?”清如奇道。

  这下子矜也奇怪了,怎么小姐自己写的都不知道,她指了一下桌上清如的手边,清如低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居然用护甲在桌上划了好几个杀字!

  杀!清如于低头间似乎明白了什么,苦笑浮于脸上,原来自己的杀心早已起,只是一直不愿承认罢了,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起杀心。

  再无法接受她也不得不承认,白嫩涂着丹蔻的双手紧紧握起,里面似乎握紧了她不想看到的东西,在子矜不解的目光中她抬起了头,目光中盈满了如九寒天一般的冰冷:“给我叫秦太医过来!”

  子矜一愣过后为难地道:“小姐,现在是半夜,秦太医恐怕不在宫里!”

  “那就给我着人到宫外去请回来,今夜我一定要见到秦太医,听到了没有?”清如冷言吩咐着,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让子矜打了个寒颤,应了声赶紧去请。

  这一夜重华宫的灯一直未熄过,三更过半子矜终于带着秦观到了,清如命子矜和绵意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来打扰,然后让秦观坐下道:“秦太医,有一件事我要请你帮忙。“娘娘尽管吩咐。只要是微臣能办的,一定为您办到!”秦观在椅子上欠身说着。心里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感觉今天地事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

  清如淡然一瞥,目光牢牢锁在秦观身上一字一句地道:“好!你听好了,佩答应的脉象不是喜脉,只是经血淤积体内。未能如期而来,你明日便开副通经地药来送去!”

  “娘娘你这是……”秦观再笨也听出清如话中的意思了,她根本就是要借他之手除掉佩答应腹中地那块肉,什么通经的药,分明是要他开坠胎的药:“不!娘娘,您不能这么做,而且微臣也不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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