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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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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湛先是东齐大将,后因楼乔之故举家北迁,虽叛离东齐却也不愿在他国谋官谋职。楼乔嫁与晋襄后,他隐遁尘世中,在最靠近东齐的武城置了一座府邸,晚年闲暇度日,本不想再有风云出日的那一天。可是他知道,在接到英桓子飞鸽传书说“晋穆受毙命之伤”之前,他就不再能安稳度日下去。 英桓子的师兄英蒙子先一步到达武城,这位被天下人奉为神仙般敬仰的名士生平第一次不能潇洒处事。乱世烽火茫茫,他昧着良心快活逍遥地置身事外数十年,却在此刻不得不硬着头皮手执东齐第一大将白乾的手书和白乾重病将危的消息来到武城,劝说昔日的东齐虎将楼湛归国效力。 英蒙子与白乾的瓜葛楼湛不知,但他知道,天下间能请得动这般人物的,唯有白乾一人而已。英蒙子口辞犀利,利害纷呈一一明透,一通劝解,听得本就心念故国的楼湛心思涌动。恰在此时,英桓子的飞鸽传书却飞到了楼府。 *** 晋穆在楼湛的背上昏昏睡去,楼湛背着他直入内庭,让侍从领着英桓子自去客居见他的师兄。 客居前有数株樱花,晚风吹过,落花簌簌有声。一白衣文士坐在樱花树下的石桌旁,喝着美酒,哼着小曲,俊秀的脸上满是飞扬得意之色。 “师兄好闲情!”英桓子挥手让聂荆离开,院落里仅他师兄弟二人独处,分外安静。 白衣文士自顾自地将曲子哼完,饮下一杯酒,砸砸嘴巴,叹了口气。英桓子眉毛一动,正待出声时,白衣文士却朗声笑开,睁大眼睛看着英桓子,拍掌笑道:“愁也度日,苦也度日,不若美酒仙曲,自娱度日。师弟,听说你救了楼老的外孙?” 英桓子道:“顺手。” 英蒙子歪着头打量他,好奇的神色掩盖住满目风华:“顺手?”他叹息着摇头:“众人千目,澄澄明亮,我也不是瞎子。师弟啊师弟,若我不来武城,你顺手做的,是不是会杀了他?” 英桓子目光一闪,淡淡道:“诛心谬论。” 英蒙子呵呵一笑,也不继续说,只盯着英桓子看了半响,忽道:“我给你的困局你破了。” 英桓子睫羽颤微几下,不置可否。 “那孩子破的?” 英桓子眼波一晃,冷锋微微浮现:“是又如何?” “那孩子中一刀不死,是为勇者;轻易破我之局,是为智者。结此两点,便是强者,”英蒙子弹着肩头的樱花,悠悠然道,“如此强者不除将来必是晋国之幸,楚国之灾。你若只是我的师弟,我信你侠者仁义。但你又是楚国国君,不除那孩子――”他垂手将一瓣樱花浸入酒杯里,指间轻微摇晃,将花与酒一并喝下,神色温雅出尘,“我来劝楼湛回齐国,而齐国是你的死敌。你心知肚明那孩子留晋一日楼湛便不会安心回东齐,更何况是在性命堪虞的境地。对比之下,孰轻孰重,你我皆明白的。” 话点明了,英桓子反倒低低笑出声:“师兄神算。齐国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吧,要管,你也管不了。”他垂着眼眸,唇边笑意渐渐苦涩。 “师弟……”英蒙子叹息,思了片刻,不再言语,起身往院外走去。 英桓子举眸,望着他去的方向,脸色阴沉:“师兄!” 英蒙子顿下脚步,半日沉默,当天色抽离最后一丝光亮时,他终于轻声开了口:“师弟,那孩子是无辜的,他身上的伤,不能任你这般蓄意折腾。守江山,夺天下,于君主而言,当行大道。”他转身,对着轮椅上的黑衣男子微微一笑,眉宇露出一丝疲惫:“或许小师妹说得对,我早不该这般避世下去了。” *** 晋穆是在一股奇异的花香沁入肺腑的诱惑下醒来的。一白衣男子坐在他的塌旁,正望着他浅浅含笑:“醒了?背上的伤,还疼不疼?” “不疼。”晋穆皱着眉,小声道。 “不疼?”男子讶异,落掌重重拍在晋穆身上,看到晋穆忍不住哇哇大叫后,他满意笑了,“还说不疼?” 晋穆狠狠咬了下自己的嘴唇,扬眉:“不疼!这不算疼。” 男子显然对这样的答案颇感兴趣,笑问道:“那你觉得怎样才算疼?” 背上似针戳的感觉一缕缕源源不断袭上大脑,晋穆额角冷汗不止,却仍是倔犟道:“于我而言,只要心不死,便不是疼。” 男子怔了那么一瞬,即而放声大笑:“好小子!”他俯身,卷袖擦去晋穆额角的汗珠,一改先前玩笑不恭的神色,肃容道:“可愿拜我为师?” “凭什么?” 男子想了一想:“凭你不怕死,是个小英雄。还有那么一点小智慧,璞玉可雕。” 晋穆趴在软枕上,哈哈两声,笑得欢快:“我是问你,凭什么做我师父?” 男子噎了噎,瞪眼道:“你小子――!” *** “凭什么?”男子摸摸下巴,费思,“难道我不够潇洒倜傥麽?” “我长得比你俊。” 又噎半响,男子自袖中取出一卷书简扔到晋穆面前,骄傲道:“我不够学识渊博麽?” 晋穆随手一翻,扔开:“看不懂。” “那是奇门遁甲之术!” 晋穆哼了声,翻眼不屑:“旁门左道!” 男子愣了许久,憋耐不住怒道:“臭小子,不学便不学。我英蒙子还愁收不到资质好的徒儿!”发完火起身欲走,一行步,却发现身后有人紧紧拽住了自己的衣袍。挣扎许久挣扎不过,英蒙子板着脸勉强回过头。 躺在榻上那个半死不活的孩子对他笑出一脸的明月清光,笑唤他:“师父,好师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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