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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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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随手整了整他的衣襟,见他露出错愕的表情,不由婉转一笑道:“不如你来告诉我如何证明?要我说说你刚到修罗暗营时第一次见血昏倒的详细过程吗?还是我不小心发现了你在偷画秦雪的画像……” “公子!!”秦离满脸通红,急得大叫,“我信你,我信你是公子就是了!” 余下的人中已有几个眼中含了难以置信的喜泪,喃喃出口的“公子”清晰可闻。我静静等待着,神色淡定,果然,秦归站了起来,天生的娃娃脸上挂着讨喜的笑容,唯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能从他表面波光潋滟的眼中,看到深处的幽暗静谧。 他微笑着,用略带稚嫩的声音问:“公子这五年去了哪里?” 我暗自点头,果然六刹中真正老练的只有秦归。我从容一笑,道:“我若说我是死而复生,你信吗?秦归,有些话问了、答了,听在别人耳中能当做妖言惑众。而事实就是,我如今完好如初地站在你们面前。” 秦归的神色一顿,眼中显出几分迷乱,再没有了方才的诡谲,颤声道:“你……真是公子?” 我伸手捏了捏他油腻微鼓的脸蛋,柔声道:“初见六刹时,你是唯一会对我笑的人。可我只瞧了一眼,便知你的笑容没有一分出自真心。六刹不仅仅要有非凡的天赋、坚忍的意志,更需要保有心中一块执着的净土。而秦归你心机太过深沉,心中又冷硬得装不下一人,实在不符合我的要求,你可知我为何还要选你?” 秦归脸色慢慢变得苍白,身体轻轻颤抖着,从唇齿间挤出两个字:“为……何?” 我轻轻一叹,伸手拂过他仿佛天生带笑的眉眼,幽幽道:“因为看着你灿烂的笑容,明知是假,我竟还是被蛊惑了。迦叶拈花微笑间,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当时我想,能拥有这般澄澈笑容的男孩,我为何不相信他会一笑成佛呢?所以,我带走了你,取名秦归。我知道,世间虽大,在你心里却没有一地归处。我只希望,有朝一日,当你迷失在外孤独惘然时,还能记起暗营中的兄弟,还能记得这条归途。” 秦归颤抖地听着我的话,泪珠从他眼中滚落下来,忽然大叫着“公子”一把抱住我,哀哀啜泣。我反倒被吓了一跳,正待好生安慰他,却只觉身上一轻,秦归已倒在地上,一脸哀怨地看看我,又看看我身边满脸冰霜的男子。 我低头咳了一声,掩过尴尬之色,朗声道:“六刹听令!” “秦归,速回风吟调动鬼部成员。无论用什么办法,我要你在一个月之内将‘神子归来,尊风帝为尊,一统天下’的消息传遍伊修大陆,并让所有百姓确信无疑。你可能做吗?” 秦归单膝跪地,沉声道:“属下定不辱使命!” “秦雾,让留在金耀军中的雾部成员调查吕少俊和杨潜的关系,若有矛盾,激化它;若无矛盾,就制造矛盾。实在无隙可乘,就散而‘吕少俊即将取代杨潜为帅’的谣言。听明白没有?” 秦雾跟着跪下,垂首大声道:“属下遵命!” “秦雪,留一部分夜部成员在我身边,另一部分仍旧供韩绝差遣。你率血部众人随秦归回紫都,听他调遣,保他周全。” 秦雪微微一福,神色冰冷地道:“是,公子!” “秦离,今日起我命你为赤宇军统由,绮罗为大将先锋。离罗军由你们率领,随时听我调遣。可有异议?” 秦离、绮罗一一跪地,大声应道:“誓死遵从公子号令!” 一殿的人终于都退出去了,我毫出形象地伸了个懒腰,然而手伸到一半却猛然顿住,有些尴尬地对上一双清润如水的棕色眼眸,干笑道:“靖远,你还在啊?” 韩绝冷冷地看着我,五年前只觉仪容秀雅风姿如仙的男子,此刻却又添了几分深沉内敛的熠熠光华,仿佛笼上了一层高不可攀深不可测的迷雾,连我也无法完全看透。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毋庸置疑,子默的气度和智慧在我心底是无人能及的。还记得五年前,眼前这个男子曾起誓般坚决地告诉我,他会超越子默,他会等到我只看他,而不是透过他看别人的一天。 韩绝缓缓站起身来,唇线紧绷,眉峰微敛,眼中没有一丝笑意。然而,明明是这般怒意鲜明的表情,却还是让人无从把握他的心思。与那双棕色的眼眸对望,你只会被全然看透,而绝无法看透他。 韩绝……我在心中幽幽念着这个名字,韩绝终究成长了。与子默七分相似的长相,不相上下的气度,内敛的深沉、经验累积的智慧,明明在我眼中已是与子默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让我钦佩子默一般由衷赞叹他。 韩绝站在离我不过数寸之处,低头看着我,沉声道:“临宇,你骗得我好苦!” 我一愣,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伸手一把抓住我肩膀低吼:“为什么答应了我活着回来却一去不回?为什么一走就是五年?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韩绝一声声质问着我,声音清亮中夹着沙哑,浑身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我蹙眉听着,忽然厉声道:“亦寒!别过来!让我自己解决!” 亦寒脚步一顿,呼吸微微急促,浑身不自觉地散发冰寒之气,但终究还是安静地留在了原地。 我拽住韩绝的双手从我双肩上扳下来,凝目看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棕色眼眸毫不避让,一字一句问道:“韩绝,你想知道子默是谁吗?” 韩绝浑身猛地一颤,怔怔看着我,良久才道:“你肯告诉我?” 我心中知道,都是因为我的错认,我透过他怀想时的悲伤,我发自肺腑的钦佩称赞,让他对子默产生了无法遏制的兴趣。若不解开他心中的结,他此生都不会释怀。 我笑着,伸手比向他的眼睛,柔声道:“他也有一双棕色的眼睛,没有你漂亮,却更温润内敛。多数时候他都很懒,挂着淡淡的笑,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可是,只要他愿意,我只觉得天大的问题在他手中都能迎刃而解。子默,是我的师,是我的友,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我一顿,唇线咧开,笑容变得灿烂明媚,一如朝阳:“靖远,你信我的话吗?子默姓韩,名非,字子默,是你一百五十年后的直系子孙!” 夕阳慢慢沉下,殿中点起了烛火。我偎在亦寒怀里,他靠在床上,手中端了碗银耳莲子羹,一勺勺喂进我口中。我抢过汤勺,硬给他也满满灌了两勺,才笑着重新偎进他怀中。 初春天冷,手足总是冰凉,亦寒扯过被子盖在我身上。他忽然开口问道:“今晚要回去吗?” 我点了点头,心情有些沉重,不过又开心起来,抬头道:“上次回去时,刘叔告诉我徐冽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枪伤愈合得很好,开颅手术成功的几率也就高了。我相信,徐冽一定会挺过来……” 我的唇被狠狠堵住,欣喜的声音也被吞了进去。亦寒良久才放开我,咬牙切齿道:“你就非要回去吗?那里除了有你丈夫和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还有谁?” 我呆呆地愣了半晌,忽然扯着他的脸大笑道:“吃醋了!吃醋了!有人吃醋了!” 亦寒重重地哼了一声,臭臭地撇过脸,默然不语。 “喂!”我戳了戳他,“喂!真的生气了?”我继续戳他,“其实有永远留在这里的方法哦!要不要听?” 亦寒明显开始动摇,低头问道:“什么方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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