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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回天珠?三大奇物之一的回天珠在她身上?安逝仔细端详起长长的护腕:“护天,护天——难道就是保护”回天“?”

  “相传回天珠是一颗神奇的珠子,这护腕厚度不大,又没有凸起的地方,说它在里面,有些难度。”什钵苾把脸凑了过来。

  桂婆婆道:“我也曾研究过,却一直没找到打开的方法。”

  如晦轻声:“这应该确是回天珠没错。小逝你从前在往洺水的雪地里昏倒,听秦、程两位将军说,就是这护腕发出的光引起他们注意的。”

  安逝蓦然想起她跟王薄的那一次跳崖。当时能大难不死,估摸也是回天珠帮了忙。

  记忆中又翻出一段对话来:

  “你呢?”

  “我不是已经把它送给你了?”

  “呃,你就给过我一个护腕,不是吧,拿它来抵数?”

  “仔细找就能找到了。”

  那个摇头叹笑的人啊,我是不是,付出的太少,得到的却太多?

  如果你没有碰见我,是不是就不会解下回天珠,就不会死?

  我之于你,到底是一场欢喜,还是,只不过是命运的捉弄?

  穿越而来,有何意义!

  如晦瞧她脸色越见苍白,碎发汗湿在额头上,试探道:“小逝?”

  “杜大哥!”她忽然一把抓住他,杂乱无绪地,“我们走吧!”

  “三弟,”什钵苾拍拍她的肩膀,“虽然回天珠是无价之宝,但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打你主意。”

  “我不该来的,”安逝直摇头,“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他马上明白自己刚才是担错心了,正欲上前安慰一番,却见她后退两步,然后跑了出去。

  如晦刚迈腿,又停了下来,作个揖:“连日来承突利可汗照顾,我代小逝谢过。不日恐将返回中原,在此先行告辞。”

  什钵苾笑笑道:“杜大人一个人来,两个人走?”

  “可汗盛意拳拳,我们心领了。只是宾主各有事忙,小逝她想走,可汗做兄长的,不会强人所难吧?”

  “……哪里,杜大人走好。”

  待人走远,伊都干道:“桂婆婆,你也去看看。”

  桂婆婆答应着,立时人影不见。

  “你跟淮南公主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什钵苾倚着树干,抬眼:“还好。”

  难怪没有阻止她来见我。伊都干心内恻然:“你真的放她走了?”

  蓦然一片阴影罩下来,转瞬被困在树与他的躯干之间,脸上一凉,面具已经被揭去,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闻到夹杂着青草清清的男性体味。

  “干——什么?”她不显惊慌。

  什钵苾最爱她眉尖若蹙:“一些牺牲,总是要的。”

  并未等她作出反应,他直起身来,吁声口哨,一匹马儿从远处跑过来了。

  他越身上马,执起缰绳,骑士之姿在圆月的背景下格外矫健而漂亮。

  她看着他,不言不动。

  马儿奔了几步,忽又掉转头来,她一惊,来不及擦拭,脸已湿润。

  他也一怔,从马背上低了头来,帮她轻轻抹掉泪珠:“回来,是想说声谢谢的。还好……你一直在我身边。”

  眼眶越来越热,她骤一使力推开他,扭头狂奔。

  所有做的一切,已经……早不在预想之中了。

  这句话,是真心也罢,是束缚也罢,她都会,拿永生,去铭记。

  夜很静。

  咔哒,似有微响,建成睁开眼。

  地上不知何时伏了一个黑衣黑巾之人,视线只放在地面:“禀公子,他们已经行动了。”

  “结果。”

  “幸不辱命。”

  “很好。尔、桥二人现在是万万不可死的,记住了?”

  “明白。”

  建成轻笑,不意牵动了额上的伤口,眼神渐渐转凉:“既然大家都来演戏,不如就演得真点!阴弘智怎么样了?”

  “……属下无能,尚未抓住他的证据,而且——”

  “有话便说。”

  “而且,昨日他突然失了踪迹。”

  “失了踪迹?那你还敢来见我?”

  “属下已做好万死准备。”话音刚落,只见黑巾突的大面染湿,黑衣人歪头一倒,自绝而亡。

  与此同时,另一名黑衣人影子般飘了进来,朝建成一躬,扛了尸体便要走。

  “慢着。”建成手略抬一抬,看也未看这一死一活两人,只道:“他怕已察觉出是计中之计——我写个条,你去传给樱。”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元吉一进门,啪,手一扬,马鞭当场将厅中人高的花瓶抽得粉碎。

  杨媚老远就听见院中人仰马翻及惊叫哎哟声,想必这位主子爷又发火了。

  静坐妆台前,青铜镜里的女子嘴角微抿,似笑非笑。

  厅中噼里啪啦不断,吓得立在一旁的侍女眉头一个劲儿跳。

  好半天终于安静下来,一会儿元吉大嚷:“他奶奶个娘!人呢,都死哪边去了?”

  杨媚这才起身,示意侍女沏上茶,掀帘走了出去。

  原本光彩奢华的大厅,此刻只能以“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墙壁上数不清的鞭痕杂乱交错,灰屑满天,摆设无一完整。

  元吉坐在一堆狼藉之中,听见脚步声抬头,快溜出口的脏话咽了下去:“你?”

  粗声粗气,却已是他此刻最好的语气。

  杨媚端来茶,倾身送到他手边,然后也不管断椅尖角,在一旁坐下:“受气了?”

  元吉哼哼:“父皇把我叫过去,说什么尔、桥二人招认是受了阴弘智唆使告发大哥谋反的,又说阴弘智在我手下做事——鬼知道那厮在我手下当的什么差?底下人那么多,我哪儿记得他是谁!然后我让人去找那姓阴的来当面对质,岂料姓阴的跑得不见人影了——真是气死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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