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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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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金嘟囔道:“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 史万宝点头:“咱们弓马还算娴熟,对这文化讲习,实在没啥兴趣啊。” 尉迟敬德睄他俩一眼:“若说些教条文章,应付应付,总过得去。”说是这么说,自己心里其实也觉无聊得很。 武将们在这边低声议论着,文人那边,不知谁开起的头,讨论起古今到底谁是大英雄的话题来。 “说英雄,论英雄,旧帐不可不翻。周文王、齐桓公、始皇帝、汉高祖、曹孟德,各个数起来,谁又不是称霸一时?”今日房玄龄值馆,见大家都有兴趣,乐得顺水推舟,带起话题。 “昔日孟尝,食客三千,诸君以为如何?”虞世南顺着嘴角的两撇小胡子,悠悠问道。 孔颖达仰笑:“靠鸡鸣狗盗之徒才得以逃生的人,岂算英雄?” “那南阳卧龙,诸葛孔明怎样?”姚思廉问。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为纯臣,却算不得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若依豪气壮烈而论,十之七八不要算到楚霸王?”房玄龄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杀人如割草驱敌如赶羊,末路还有一位红颜舍生相伴,倒是万分符合‘英雄典范’了。” 安逝听着嗤笑,悄悄对士信道:“要我说,项羽算什么英雄,不过杀人狂一个。” 站在她身旁的孔颖达耳尖,听到后目光一闪:“安姑娘说咱们的楚霸王是杀人狂,举个例子来听听。” “孔先生博贯古今,还要区区小女子来举例?”安逝不急不徐,侃侃而谈,“小的,他曾生杀过齐国数以万计的降卒;大的,也活埋过新安城南已经缴械投降的二十多万秦军。只喜欢血战,不喜欢生降,谁投降他就杀谁,完全违背战争中不杀俘、不戮降的起码公义!” “‘西屠咸阳,杀降王子婴,烧秦宫室,火三月不灭,收其货宝妇女而东。’”如晦叹息,“后世看来的一个英雄,当时却是多少斛无辜者的鲜血来灌溉。” 褚亮坐在木椅中,深长感喟:“也许,英雄主义风行的时代,通常又是一个恐怖的时代。” “那么,在姑娘眼中,”孔颖达不依不饶,“谁才是真正的英雄?” “这个啊,”她下意识的看一眼世民,世民也正极其感兴趣的等着她的答案,“也许荆轲能算得上一个吧。” “唔?” “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他刺杀嬴政,绝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因为无论成败,他都得死。然而,他义无反顾的做了,只为实现杀一人即能挽救天下众生的理想——虽然最终失败,却不愧为一个大忍大仁、大智大勇的英雄。” “好,好!”孔颖达哈哈大笑,“孔某亦以为,英雄只有两个理由要去杀人,一是除暴安良,二是抵抗外侵。如项羽那般只知砍杀却毫无悲天悯人情怀之辈,怎配得上‘英雄’二字!” 褚亮道:“那岂非真的先有乱世,后才出英雄了?” “非也。”孔颖达摇头,带着兴味看向安逝,“安姑娘可还有什么高见?” “高见没有,不过一些想法罢了。”她对此人渐生好感,“以前看书本,书上说:‘英雄不用刀,不用剑,不用强权,完全给勇敢放假的时候,该是什么样子?他应该充满智慧,给大众带去祥和与安乐。’私深以为然。”其实有一半,是说给世民听的。 “综观隋末各路英豪,有平民出身的,亦有官府贵族出身的,初时起义,恐怕都是藉一股子不平之气,等略具气候,无不称王称帝……”褚亮环视众人,“且不论是否战略需要,然又有几个不是膨胀的私欲作祟?王道,非霸道也;仁者,众位之首也。” 姚思廉点头:“要鼎革天下,岂是仅凭马背上一鼓作气而来。秦王能重视智识,苍生之幸。” 世民一笑:“各位也莫要把我说得太高,君失道兮黎庶叛,水载舟兮亦覆舟。世民只知得天下与治天下者,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众人禁不住一番夸赞。 一侧,程咬金哀叹:“咱既不像楚霸王那般枭张,又没有这班文人的所谓‘智识’,想捞个劳神子虚名,怕都是冒泡泡儿的事了!” 尉迟敬德东打一拳,西踢一脚,哼哼表示回应。 孔颖达觑见,哪习惯看这等散漫?走过来气呼呼道:“这里是讲文之所,不是演武场,怎么不守规矩?” 敬德瞪他一眼,孔颖达却也不怕,毫不退避的接个正着。 噼里啪啦…… 程咬金起哄:“什么文学馆!分明是天大一个牢笼,要把俺们憋死呢!”拉起还在比眼劲的敬德,踢开门跑了出去。 世民安逝他们还在讨论,浑然未觉这边状况。秦琼见着,怕他二人出去闯祸,忙跟上去拉住:“秦王刚下旨让我等好好学习,这才几日光景,你们就耐不住性子了。若让朝廷知道,该说秦王钤束不严,且不要去。” 咬金道:“俺俩又不是逃跑,不过郁闷已久,想去街坊消遣片刻。” 秦琼拦不住,只好回头找房玄龄。 程、尉迟二人出了馆,直往市中飞奔。 咬金大笑:“可算出来了!痛快!” 敬德撇撇嘴:“那个姓孔的老学究!也不知是孔门几十代的徒子徒孙,成天装模作样见了就烦。” “你也别说他老。俺看你跟他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差不离。” 途经税课司门前,遇见税官在收缴税银。众多客商挤挤挨挨,怨言纷纷。 敬德抓了一个问:“为了何故抱怨?” 那客商答:“我们是过往商户,有货俱已各自报关纳税。此二位官员在此称兑银两,加二成犹自不足;还要强捐文票,不打即罚,误我们行程,所以我等心下生怨。” 敬德一听,拔开人群走进去,手指两税官喝道:“你们两个,怎么不见朝廷告示,还在这里贪利剥民?” 那两税官见被人当众毁骂,自然气恼,也不回答,索性把案上的砚台双手举起,朝敬德劈面打来。 这还了得。敬德闪身躲过,一把揪过二人,一拳一脚打翻在地:“从来只有本将军打人,还未见过谁敢打本将军的!” 两税官有些底子,踢脚蹬腿,竭力反抗。 咬金在旁假意拉扯,脚底下却时不时踹两下,暗自帮着敬德出气。 结结实实打了一阵,老程想想惹出人命来不好,便推推敬德道:“走罢,气也消了,咱们到酒店里耍一耍去。” 敬德松了手,这才施施然走入肆中。 酒肆座位全部爆满,中间一大伙人正吆五喝六,掷骰猜拳,剩下几桌被挤到边上,低头吃喝。 敬德大声道:“程将军,这都是些什么人,见了我们来也不站起身!” 座中有人应声:“我等都是齐王府新招的勇士。” 咬金用鼻子哼气:“俺们跟着秦王殿下东征西讨这多年,血也不知流过几斤,尚且站在这里候着,你等新招来的狗屁勇士,就如此轰轰烈烈么?” 小伙子们见他们才两人,得意道:“让你们候着便候着,看不惯上别家去。大爷们不知乐到几时呢!” 咬金一听,抡起铁拳,管他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就是一餐饱揍。 盏茶功夫,把人家打得屁滚尿流。 “嘿,敢欺负到俺跟黑炭团头上来……” “大爷……”掌柜的抖抖索索上前。 “怎么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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