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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沉吟良久,刘黑闼道:“刚开始,我们就有轻敌之心,犯兵家大忌;而后,李世民拒不解围反转赴虎牢的应变方式,显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加之首场遭遇战上门挑挫我军,给士兵们造成了强大的心理压力,如此种种,导致现在每次打仗,均未战先衰。”

  高雅贤点头:“还好都是些小打小闹而已。总的说来,我方还是拥有绝对优势兵力,就是对于这日渐严重的厌战情绪,要想个法子处理。”

  大帐又陷入沉默之中。

  国子监祭酒凌敬抚抚衣角,突道:“陛下,微臣有几句话,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说吧,众爱卿有何意见,皆可畅所欲言。”

  “以臣下之见,当此之时,陛下应该撤军,方为上策。”

  “哦?”不仅建德,所有人都惊讶的望向他。

  “各位大人都清楚,以秦王李世民之盛名,又以近日援军之众,若死扣虎牢,我军必不得进。不如北渡黄河,攻取怀州、河阳,遣将据守;然后鸣鼓建旗,北上越太行,直捣上党;继而分掠汾、晋,径取浦津。”他分析着,“这样做有三大好处,一是大军如捣无人之地,取胜可以万全;二是借机拓地收兵,壮大军力,使形势益强;三可令中原震颤,唐兵自退,郑围自解。”

  “对阿!”刘黑闼拊掌,“此计不失上策!大王!”他激动的看向建德。

  建德亦觉不错。尤其是前两点,是夏军摆脱目前困境的最佳选择。那个李世民,实在是让他颇多忌惮。

  在场众位文臣武将,也都意识到了此策的可行性。然而这些日子以来,大多数人已经接受了王琬所馈赠的大量金银珠宝,甚至不乏绝世古玩。受人钱财,与人消灾。因此有人讥道:“凌敬你不过一介书生,安知战事?不可不可。”

  有的则嘲讽道:“纸上谈兵,误国误主。酸腐之儒若能打仗,还要我们这些当将军的干什么?”

  见大家众口一词,建德正欲下定采纳的决心又动摇起来。

  凌敬面红耳赤,争执着:“一着不慎,全盘皆输。陛下,请三思!”

  刘黑闼再想一想,说道:“祭酒说的确实有道理。”

  部将诸葛德威言:“现在我军明明势胜,若全力攻打,他李世民再强,也不过多苟延残喘些时日罢了,何以放弃这大好机会?”

  帐里嘈杂一片。建德不胜其烦,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最后大吼一声:“都给我出去!”

  凌敬深知这是关系到夏国生死存亡的决策,直拖到最末一个离开,又道:“陛下,古人云——”

  敬德见他喋喋不休,不待他把话说完,召来虎贲军:“把他给我叉出去!”

  凌敬放声大哭:“陛下不听臣言,将祸不旋踵,他日必悔之无及!”

  建德更怒了,“砰”地一个茶杯甩出门帐。

  只听“哎哟”一声,帐外士卒惊呼:“皇后没事吧?”

  “没事。”曹皇后拉着裙裾进来,边上沾了些茶水,见敬德气鼓鼓的坐在一旁,先福一礼:“臣妾见过陛下。”

  “起来吧。”他没什么好气。

  曹皇后重新帮他续上一杯茶,默默坐了,隔良久才道:“祭酒之言不可不听。陛下若是能乘唐国之虚,从滏口发兵,联营以取山北并、代之地,再合突厥西抄关中,唐必还师自救,郑围何忧不解?若长期屯兵于此,劳师费财,想要成功,望之何年!”

  她虽为妇人,却实有些见识。无奈此刻建德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些,火气不但没熄,反而更升了:“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也来插嘴。吾来救郑,郑今倒悬,亡在朝夕,而我却舍之而去,此乃畏敌而弃信之为,岂不为天下英雄所耻笑!”

  边说着,甩手而去。

  当夜下令全军,准备决战。

  “喂,我跟你说——”

  安逝掀起帐帘,目瞪口呆。

  少年的黑发湿漉漉的垂在肩头,双臂劲瘦有力,漂亮到性感的锁骨下是由于长期习武而练成的结实的胸膛,水滴随着呼吸起伏,一路滑下,顺入显然是刚刚胡乱围起来的腰腹间。

  他的身体是美的,比例均匀完美,决不似健美先生般硬梆梆又夸张的肌肉。骨架纤长,肌理分明,望之即有天鹅绒般丝滑的润感。

  她咽了咽口水,口不能言,耳不能听,满眼尽是迷蒙的红雾。直到对视良久,才发出一句声音,哑如老妪:

  “你卖肉啊!还不把衣服穿上!”调头冲了出去。

  留下士信,原地无声笑开。

  呼气,吸气,再呼气,再吸气。

  拍拍烧到脖子根的脸颊,她郑重声明,自己决不是没见过男人裸体,只是时隔太久了,一时被吓到而已。

  “哪,本来就缺草了,再拔,白雪就要饿肚子了。”地上出现一袂月白色衣角。

  她慢慢抬头,一时还是尴尬:“啊?——哦。”

  士信拉她起来:“找我说什么?”

  “没有啊,没什么。”她拍拍屁股上的泥土,左顾右盼。

  “真的?”

  安逝努力放松心情:“真没什么。不过看到《楞严经》上一句话,很有感触,就想过来聊聊。”

  “什么话?”

  嘻嘻一笑:“现在我又不想说了。”

  士信看看她,吐气:“佛教若是浪漫起来,即刻可教人泣不成声的。”

  她大讶,没想到他也有这么感性的时候:“你研究过佛经?”

  他微微一笑:“有段日子,我什么书都看。”

  “之前听你说,”她略微迟疑,“所使枪法叫姜家抢,是你什么师傅教你的吗?还是属于你母亲那一系的?”

  士信步子停了停,而后继续往前漫步:“是我母亲的传家枪法。”

  她被他的语气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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