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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我笑了笑,“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有的时候,人容易记错。”

  云辽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样子要急眼了。我赶紧说:“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说大公子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记错了?因为刚才少奶奶说你们那天一直在下棋,下到很晚才睡。”

  云辽的脸色稍微缓和下来,他犹疑不定地看看罗进,罗进则带着淡然的笑容注视着他,温和得像个刚领到薪水的教书先生。

  “也许……是我记错了。”云辽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我的心一沉,脸上却装出轻松的样子。“再想想,是在下棋吗?”

  云辽点了点头,似乎罗进的表情给了他某种无言的安慰。然后他看着我,很认真地说:“是……在下棋。刚才是我记错了。”

  罗进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从他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不禁暗暗地想:可真是一只老狐狸。

  第十四章 我怎样才能做捕快

  我正想把手抽出来,却被喜画的话震得一时间动弹不得——她哆哆嗦嗦地说:“那天……是他……杀了二爷,回过头又要杀我……我……我跑出来……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让他找不到我……”

  这是我第三次见到喜画。

  她似乎连姿势都没有变过,还是那样仰着头,呆呆地望着牢房上方的小窗口。牢房里并没有什么可以搬动的东西用来垫脚,所以,以她的身高,是没有可能看到窗外的景色的。其实从这个窗口往外看,无非就是一条窄窄的甬道罢了,连一棵像样的树都没有。

  这一点,我没忍心告诉她。

  我慢慢地把新带来的食盒里的几样点心摆到桌子上。上次我带来的点心还原样摆着。看样子,她一点也没有动过。不止是这些,听牢头讲,她连牢里的饭也很少吃。

  我的心里有点沉甸甸的。这一次我必须要拿到她的证词。答案已经呼之欲出,现在需要的就是她的指证。我知道在我进来之前,衙门里的文书已经例行公事地来过了,喜画还是什么也不肯说。

  我在考虑是不是要给她下点猛药?

  该怎么说才好呢?

  喜画大概从摆盘子的声音听出了是我,很勉强地回过头,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我指了指桌子上的点心,用力挤出一个微笑来,“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她扫过一眼,嘴角一撇,又露出来一个淡漠的表情。

  “送完这一次,我以后就不能来了。”我说完这句话,故意停顿了一下,喜画的目光果然很认真地落到了我的脸上,我笑了笑,接着说:“他已经答应放我回家了。从这里出去,我的卖身契就还给我。你以后好好保重吧。”

  她的神色忽然掠过一丝紧张。

  我留意着她的表情,随口问了句:“你怎么了?”

  “他有没有给你吃什么东西?”她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我一愣,一个念头像闪电一般迅速从我脑海里划过,我脱口问她:“二少爷出事的那天夜里,你为什么会昏倒在树林里?”

  因为正好面对着喜画,我清楚地看到她的瞳孔遽然收缩,连带着整个身体都猛然向后一缩。然后,她就低下头,只有肩膀在颤抖。

  “还有,你不敢吃他送来的东西……”我的手也情不自禁地抖了起来,一股寒意从脚底一直弥漫到了心头,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发颤,“你在害怕,对不对?你怕他……”

  喜画的肩头越抖越厉害,整个人似乎都要坐不住了,我趁势搂住了她,让她靠在我的怀里,“他派我来看你,你怕他因为这个也把我灭口对不对?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跟衙门的人说呢?”

  她没有说话,轻轻抽泣起来。

  “反正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我就实话给你说了吧,官老爷已经猜到是大少爷了,”我故意加重了语气,“他们昨天又到二少爷的书房去了,大少爷也知道官老爷开始怀疑他,所以……”我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点心,做了个神秘莫测的表情。

  她一噤,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你……不相信?”我有点拿不准了,别是我的表演过火了吧?

  喜画用力抓紧了我的手,这小丫头还挺使劲的。我正想把手抽出来,却被喜画的话震得一时间动弹不得——她哆哆嗦嗦地说:“那天……是他……杀了二爷,回过头又要杀我……我……我跑出来……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让他找不到我……”

  她哆嗦得太厉害,连我也不由自主地受了她的影响,似乎身上也开始不停地抖。

  “我要叫官老爷,我们招供吧。”我用力摇着她的手,“喜画,你还有孩子呢,干吗要这么悄无声息地被他给灭口?这个孩子……你真的不为他着想啊?”

  喜画哆嗦个不停,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这个可怜的孩子,爹已经不要他了,你这个当娘的……”这是我进大牢之前就想好的台词,但是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自己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喜画的手温柔地按上了自己的腹部,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但是腰身却慢慢地、有意无意地挺了起来,她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担心地看着她。

  喜画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神情冷峻地看着桌子上的一盘盘点心,忽然一挥手,把盘盘碗碗都扫到了地上。这个突然的动作吓了我一跳,我情不自禁地往后一躲。再一抬头,喜画已经扑到了牢门上,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罗大人!我要见罗大人!”

  喜画招供了。

  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一桩毫无悬念的豪门恩怨。云家的老爷去世了,家里的生意交给了两个儿子,大少爷云辽比较懒散,慢慢的,几年下来,生意的重心就落到二少爷云谨的身上,老太太和股东们也越来越觉得二少爷云谨是个经商的好手,云谨在家里的地位也越来越重要。到了这个时候,云辽又开始眼红了,觉得云谨独揽大权,霸占了所有家产。这个是主因。

  云谨尚未娶妻,身边只有丫鬟喜画。云辽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趁着云谨不在的时候给喜画下了药,霸占了喜画,这件事喜画始终不敢跟别人说,直到云辽又来占她便宜的时候,她告诉云辽自己已经有了身孕。

  云辽当然不打算要这个孩子。

  我一直在心里暗暗揣测,他霸占喜画是不是为了在感情上打击云谨呢?因为云谨对喜画十分照顾,他没有妹妹,始终把喜画当妹妹来看待。

  出事的那天晚上,原本被股东请去开会的云谨提早回来了。正好撞到云辽正在逼着喜画喝堕胎药。云辽做的龌龊事就这么曝光了,于是发生了争吵。云谨坚持要把这事告诉老太太,让老太太给喜画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云辽知道自己在老太太心目中的地位原本就比不上云谨,所以死活也不同意。

  两个人越吵越凶,云谨转身要去找老太太,气急败坏的云辽就在背后抓起了铁锤……当他目露凶光地望向喜画时,喜画终于从惊骇当中后知后觉地警醒过来,慌不择路地逃进了树林,最终昏倒在了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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