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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而最可恨的是,此事他有苦难言,任对谁都不想再提起。连司寇钰也不能提。

  “司寇公子莫要含血喷人。”琼函身后温言拂了拂衣袖,慢吞吞地开口,“你有何证据说是我们做的?”

  司寇昊噎住,无语闭眸。这是他今生最大的耻辱,总得一日,定要讨还回来。

  琼函颇为同情地叹口气,“昊哥哥,你清白可还在?”温言他们虽然气量小,却也不至于真将他如何罢?

  司寇昊听得这一句,脸色如酱菜坛子般又黑了几分,手上酒壶险些拿捏不稳,只恨不能朝她后面那人身上扔过去。

  “我还有事,先走了。”呼哧哧地哼一句,司寇昊转身拂袖便走。君子不吃眼前亏,待摸清了他们的底细,再下手也不迟。

  司寇钰见两人言来语往,已然明白几分,微蹙了下眉头,淡淡道,“婂婂,是你设计戏弄了二弟?”

  琼函瞥了一眼温言等人,摇头笑得无辜,“钰哥哥,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我都被母后关在宫里好多天了。”此事确实不是她所为,虽然和她有关。

  “哦?”司寇钰似笑非笑,却并无再追问的意思,以她的身份地位做出些什么事来那都是正常的。况且被整的是司寇昊那个向来眼高于顶的家伙,算是自作孽了。只是这玩笑,确实开得大了点。

  “时辰已晚,你怎会来这里?”

  “母后听得传言,说是冰莲花被窃,派我过来找夫人问问情况,不想聊得时辰久了便到了现在。”琼函浅浅一笑,回答。

  闻得冰莲花三字,司寇钰神色却是微微一变,心下涌起些愧疚之意。那日他宴辰不告而别,连她送来冰莲花都不曾得见,想来这件事皇后那里也是不愉的。

  “婂婂,谢谢你为娘亲如此费心。”他的声音不自觉地软了几分,“至于偷窃之事我已经派人在查,有了消息便会去禀告皇后。”

  “唉。”琼函瞥他一眼,摇头轻叹,“准备了许久,却偏偏在送到夫人手里后出了差错,真正是可惜。若是那几日你在府中便好了,倒未必会出这样的事。”他又何尝知道,取那冰莲花有多艰辛。兴许他真以为那是母后所送?

  司寇钰怔住,这般委婉的语气于他听来,却颇具有些埋怨的味道。原来她竟是在怪自己去流烟宫之事?特地来到这里,说了这许久,此时才是正题罢?宫内长大的女子,果然是心思深沉,弯弯绕绕,比不得江湖女子,直截了当。

  “我确有要事离开,”司寇钰沉默了一会,嘴角的笑容,渐渐淡如水迹,“婂婂,你来了正好,我正好有事要与你商量。”

  琼函点点头,在身后两个小厮搬来的绣凳上坐下。她今日过来,正是想听听他会如何与她谈谈。

  司寇钰低头倒了杯茶,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些许微妙神色,缓声道,“婂婂,想必你也知道,我那日离去是因为一块玉佩。”

  “不错,”琼函微微一笑。抬眼时却正巧看到他袖中若隐若现的一角翠色。虽然离得较远,那熟悉的纹路,却让她眉头一动。

  那正是霜月自作主张递给他的‘令牌’。

  那是把精巧的玉剑,名曰‘娇凤’,正是她在流烟宫无聊时把玩的物件。几乎所有流烟宫中众人,都知道这是少宫主的随身之物,以此物给他做令牌,自然是十分好用。

  且最关键的是,那娇凤中有个机关,是她在离开流烟宫时用来给心腹侍婢传递命令所用。

  她没想到的是,霜月竟会正好将‘凤凰’藏了进去,交给了司寇钰,名为令牌,实则偷龙转凤。这样的心思倒是极巧妙的,怕是任何人也看不出破绽。

  “那玉佩是父亲生前贴身之物,我寻了三年没有下落,却落到了流烟宫手里。”司寇钰抿了口手中清茶,眸光深沉而悠远,“你也知道,父亲死时虽然对外宣称是病死,知情人却都知晓,他死得离奇。”

  “是,”琼函垂下眼睫,声音里多了些晦涩,似是强忍了什么情绪,“太傅的死,确实让我非常难过。”

  “所以,此事我必须查清,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司寇钰凝视着带着些许湿气的杯缘,沉默。

  良久,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空茫,声音远似从天边飘来,“不论是谁布的局,为了父亲,我也要走进去。”

  “所以婂婂,对不起。”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第一次,认真而专注地凝视着她,却不想是在这种时候。

  “难道说,你要娶那江湖女子的传言是真的?”琼函抬眸,神色渐渐苍凉,“是不是?”

  “我……”他第一次看到她这般哀切的神情,在他的印象里,她是娇笑嫣然的,婉转精致的。连她嘴角的笑容,也总是恰到好处的优雅。可此时,他竟突然有些不忍。

  可他的不忍,在触及到她身后几名男子带着些敌意的眼光里,瞬时便烟消云散。

  “是的,婂婂。”司寇钰肯定地回答,“我要娶她。”

  “那你究竟是因为太傅去娶,还是因为你自己呢?”琼函忽而微微一笑,嘴角有几不可见的嘲讽,“你我的婚事也是太傅所定。”

  司寇钰默然。许久之后他叹了叹,垂眸,“婂婂,情非得已。我自会去向皇上解释。”

  “那好罢,”她缓缓走近他。这是自三年前太傅葬礼后,第一次如此靠近他。他的神情没有半丝犹豫,声音也一向既往的清润,像是在述说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没有半点愧疚。

  极轻的微风,从窗外悄然闯入,带起他宽大的衣袂,轻微地晃动着,飘逸隽雅,却有点陌生。

  原来,他的眼里真的从未有过琼函帝姬。所以可以如此随意地抛却。

  她凝着他润玉般漆黑的眼眸,恬淡而笑,“既是你的意思,我便成全了你,”

  “你可想好了。你我之间若是婚事作罢,便永无反悔之日。”她不再看他,眸光转向窗外几盏朦胧的灯火。

  司寇钰微笑,语气有不易察觉的轻松,“婂婂,我岂是出尔反尔之人?”

  “那便好,你可要记得你说的话。”琼函笑容清甜,眼角若有若无地瞥了眼他袖中的娇凤。

  原本她打算来将凤凰取回,可他如此淡定甚至是解脱的表情,却让她改了主意。

  就让凤凰留在他那里罢。

  第十二章 蚀月之毒

  在大昱朝,未婚赐府于帝女而言可谓是莫大的隆宠。不过再大的隆宠放到琼函帝姬身上,那也是见怪不怪了。

  尘函宫,位于重宫之东的锦华街上。自数年前皇上为琼函赐了这座府邸之后,原本冷清的锦华街渐渐繁华起来。珠宝玉器,锦衣玉食,但凡京城中最贵,最有名的店家,都慢慢迁至了这条街上。

  原因很简单,近朱者赤,近贵者富。

  这尘函宫虽不似其他皇子的府邸般威严庄重,却多了些典雅华贵,一草一木皆是独具匠心之作,别有一番气派。且这里进进出出都是达官贵人,日日有满箱厚礼,夜夜伴笙歌曼舞,整条街想不富贵繁华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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