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穿越·宫闱 > 清梦无痕 | 上页 下页 |
八九 |
|
我轻笑道:“我可懒怠猜也不想问。” 又想到从前我们都爱的经典句子,遂摇头晃脑地吟道:“日出东海落西山,愁也一天,喜也一天;遇事不钻牛角尖,人也舒坦,心也舒坦。” 叶子静静地看着我,随即释然一笑,道:“还是喜欢现在的我们。” 我握了握她的手,随即“幽幽”叹了口气道:“我们?你的舒坦日子是刚开始,我可是回光返照!” 她无奈地看着我故作可怜状,终于忍不住,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 三月末。 面前的这封信较平常来得却迟了些。 我照例把它往匣子里一放,却忽然发现里面的信都有些不一样,竟是每封都被拆开过了!翻开来细细一看,更不免心惊肉跳——信纸不翼而飞。封封信都只剩薄薄的一层。 我一时愣住,脑中千头万绪。有谁知道太子爷和芷洛的不同寻常?又有谁会对这来信如此感兴趣,以至于要一封不落地搬走?若是这信的内容可以授人以柄…… 我连忙把手上仅存的一封信打开,心中不住打鼓。定神看去,信很短,前无称谓,后无落款,字迹竟有些散乱: 十三弟昨日笑叹:“烟花三月,不知与谁能共?” 吾忽忆昔者形影相依,心神与共,纵挂碍繁多,亦属人间至乐。 今,世与我而相违,其魑魅魍魉,眈眈而向,吾自仰天而啸,不知其有何所惧焉? 却终不免怅然作想,时飘飘然若沙鸥而无所依,时茕茕乎独立于袤野天地间。争奈佳人善体之心,胡不归?胡不归?胡不归? 然则,虽鸿雁入海,吾十年之心未变;倘风波陡升,虽万千人吾亦往矣。 我定定地站在原地,忍不住将这短短几行字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对于太子爷,我一向自以为可以应对自如,以为可以不留情面不动感情,但如今望着那满纸的呼之欲出,心中柔软的东西仍是不禁怦然一动。 最初以为,芷洛,代表了太子爷的一段不能放弃的过往,是属于他风华正茂时天真的回忆;后来以为,狂纵如他,即使执意争取,即使难以舍弃,也只不过是将这女人变成了手足间另外的战地。 而现在,看着那连续三个越来越大的“胡不归”几乎要从纸间蹦出来,代着他声声质问,我全身一震——谁能给得出答案?谁来给答案?或者只能说这就叫天意弄人——本属于他的一切,注定都要被残忍地夺去,不带一丝余地。 注定,注定……这些日子的波折动荡,甚至让我忘了这一点:历史的痕迹,再难涂抹;命运的漩涡,岂容挣扎? 我慢慢合上信纸,直了直背脊—— 只有我和叶子,会在这里留下怎样的一笔,尚未可知,因着这份未可知,或许才反而能让我们带着劲头走下去,走下去。 我暗暗地冲自己也冲叶子点了点头,慢慢冷静下来,不禁又回到了原点:这拆信之谜究竟如何作解?宫中妃嫔多随驾南巡,最近的翠云馆的来客更是屈指可数。小格格们无动机可寻,而阿哥们反倒也可以排除,因为即使是关乎和太子的争斗,却也不必在这种无关痛痒的男女情事上做文章,更不会笨到把信纸明目张胆地统统取走,那……难道是馆内的人?我脑中霍地闪过一个人影。 稍加思索,我扯了张纸头就在上面写道:“汝可餍足?若仍不足,信封并送!只望好自为之。”之后把纸头放进原来的信封里照旧封好,如今且等着这谜自解了,我可不愿再浪费心思,毕竟,好日子越来越短哩。 “烟花三月下扬州。”我无意识地在纸上反复写着这句诗。 忽地身后一声闷笑:“你的书法是再难长进了!” 掉过头,果然是久违的八阿哥,久违的弯弯的眼,久违的悄然的笑,我回过头,淡淡地道:“写的只是意境。”说着继续下笔。 他轻轻夺过我的笔,站在身侧,侧头看我一眼,俯身下笔:“烟花三月下扬州?怎样的意境?”他收住笔锋看着满纸的诗,抹平了纸面,缓缓地道:“我却从不知晓。皇阿玛六次南巡,我从未随行。” 说罢放下笔,冲我微微一笑,示意我继续。 那一瞬,我只觉他的笑那么无奈,忍不住道:“人人心里都可有个扬州。” 他怔忡地看看我,随即摇头浅笑。 我也不禁苦笑——这“执者失之”的道理恐怕他穷极一生都无法参透,若参得透他也不会是我面前的暗暗执著了多年的人,不会是甚至感情都可能被拿来待价而沽的八阿哥。 遂换了话题问道:“舒蕙姐可大好?” 他敛了神色,黯然道:“这半个月却苦了她……” 我忙问道:“究是什么症候?” 他偏过头,神情古怪,也不答话。我皱眉急道:“快说啊!”他仍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说:“你竟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说完耸耸肩,转身出了书房,坐在石桌边自斟自饮。 我快步跟出去,装傻道:“谁说我不在乎?下次出宫便去探望舒蕙姐。” 他挑眉看看我:“免了。”我一时被他噎住,气结半响。 到底是他打破了沉寂,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慢慢把从南方传回的消息讲给我听……我看着他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不禁觉得自己也陷入大雾之中:真真假假,到底何时是真,何时为假?虚虚实实,到底什么是虚,什么才是实? |
虚阁网(Xuges.com)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