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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到了乾隆三十三年,我已经四十二了,静宜帮我梳头时,帮我拔了一根白发,擎着白发,仿佛有千斤重,我将它挽到手指上来回旋转,静宜看我无精打彩的样子,帮我戴了一朵花,我把它摘下来说:“都老了,还戴这个做什么?”静宜低下头,在我的鬓发两侧拍了拍说:“主子哪像四十岁的人,忘了二十八年刚进宫的永常在还管主子叫妹妹。问主子派到哪个宫了?”她把镜子举到我面前,看着镜中美丽细嫩的脸宠,哪像四十多岁,倒像是二十许人,虽然岁月不饶人,却没在我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难怪有时乾隆说我是妖精变的,自从进宫只见岁数长,其余什么也不长。

  六月初七这天,我边看书边陪着乾隆在九州青晏批改奏章,从申时一直陪到戌时,乾隆仍是神采奕奕的,可我却几度梦会周公,由于天气太闷热了,把我给热醒了。抬起头。见乾隆蹙着眉头,对着一张折子发呆,我坐起身,擦了擦嘴角,走过去给乾隆倒了一杯茶,还以为他困了,劝他别看了,乾隆抬起眼睛说:“醒了,朕让你陪着,朕没睡,你倒睡了好几觉了。要不是有一张折子,搅得朕心神不宁,朕早就让你把朕给带睡着了。”乾隆把折子递给我,趴到桌子上说:“你先帮朕看看,朕太累了,先歇一会儿。”我迷迷糊糊接过来,揉了揉眼睛,见是两淮盐政尤拔的奏折,奏折上写着,上年两淮盐政普福奏请预提戊子纲引目,仍令各商每引缴银3两,以备公用说:“共缴贮运库银二十七万八千两有零”,普福任内共动支过85000余两,其余现存19万余两,请交内务府查收。

  我没看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一张新旧盐政交接的例行公文,列明上缴银子收支情形。我把折子递给乾隆,乾隆皱着眉头,下巴仍旧搁到桌子上说:“从这张盐银上缴的收支情形来看,此事非同小可,这些年把这些盐官、盐商都养肥了,不思报效朝廷,欺上瞒下,也该动一动了。”

  第一百零五章 高恒大案

  他唤纤儿进来,服侍他洗了脸,又在屋里打了套布库,坐到桌前,提起朱笔御批,拟了道圣旨,命令军机大臣查检档案。军机大臣睡得正香,被乾隆一道圣旨宣去连夜查档,发现档案对此事也没有记载。

  乾隆马上下谕命令户部清查此案,圣旨上写道:此项银两,盐政从未奏明,私行动用,甚是骇异。又命军机大臣翻阅户部档案,也没有找到造报派项用数的文册,显然是有人蒙混不清,私行侵蚀情弊,且自乾隆十一年开始提引,二十年来计算,银子当有千万余两,怎么会只有二十七万余两,年岁久远,尤拔一人不能独办,著江苏巡抚彰宝秘密前往扬州,会同盐政详查此案,不许姑息养奸,务必要水落石出。

  接到乾隆圣旨,彰宝、尤拔世不敢耽搁,立刻走马上任,不敢循私庇护,展开全面调查,每个细节皆不放过,果然不出乾隆所料,历年来盐引共获白银一千零九拾万两,其中乾隆南巡办贡品用去四百万两,还有从盐商处未收缴上来的六百余万两,另外的银子被他们行贿了,给了高恒十三万两,还有两名盐政三千余两。

  彰宝的提着笔,始终不知道奏折该如何下笔,一千多万两的银子可不是小数,而且还涉及到乾隆南巡办贡的银子,乾隆南巡途中一向宣称拒收贡物,禁绝献宝,出巡费用皆系官费中出,不取于民,如按乾隆所说,四百万两南巡办贡的银子出向也是不实。乾隆十一年至三十三年,在任的盐班,运使,江苏巡抚,布政使等数十名地方高级官员,都难辞其咎,不是侵吞公款,就是收受贿赂。按律轻者充军,重则处死,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使两淮总商和一些盐商也不能幸免,牵涉之广,势必令官商两界人心动荡,惊惶不安。还有高恒不但是慧贤之弟,他的父兄在朝中皆为重臣,列位军机及两江总督。彰宝权衡在三,避重就轻,只奏请将现任盐运使赵之壁暂行解任,而对高恒之罪只字不提,不敢奏请将其革职拘审。

  乾隆接到彰宝的奏折,连下八道圣谕,第一道先把高恒等三人免职,接下来把赏给盐商的布政使,按察使衔革去,命彰宝审讯。所欠税盐全部补齐,封了贪官的家产。斥责两江总督尹继善及高恒之兄高晋有意隐瞒等,总之该查的查,该封的封,第八道上谕是不准因此案,而影响民用食盐。

  可是古往今来都是一个样,法不择众,如果真按乾隆上谕处理此案,这笔巨款,势必令两淮盐商无力承担,令其倾家荡产,而影响到几个省几千万人口食盐的供应。二者也将直接影响到国库。乾隆思酌再三,只能从轻从宽了结此案。

  直到十月下旬此案才结束。乾隆是重脸面的人,决不会将这么重大的案子草草了事,他放过盐商,却要严惩一批贪官,官商勾结,受害的是国家、朝廷,乾隆下旨抄没高恒、普福,卢见曾的家产,将高恒、普福立即押赴刑场,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乾隆旨意刚拟好,傅恒上殿为高恒求情,求乾隆念在死去慧贵妃的情份上,饶了高恒一命,乾隆立即严厉拒绝,问他:“如果皇后的兄弟犯法,朕该如何办?”傅恒与高恒皆为内戚,今日乾隆念慧贵妃之情放过高恒,日后傅恒犯法,是不是也该放过?论国论家,傅恒的身份都是高恒所不及,乾隆此时也是警告傅恒,他决不姑息养奸,即使傅恒犯法,也决不轻饶,傅恒听后,吓得战栗失色,怏怏退出去不敢再求情。

  当我听到乾隆把高恒斩首的消息时,想起慧贤皇贵妃当初曾求我救高恒一命,有些歉疚,我也无能为力,慧贤皇贵妃了做过乾隆的女人,她应该明白,什么可做什么不可为,怪只怪高恒不该因贪而忘公。当我向乾隆说起慧贤生前曾托孤的事,乾隆冷着脸没吱声,我笑脸凑上去说:“皇上,如果臣妾去求情,皇上会不会给臣妾个薄面?”

  乾隆冷哼一声说:“你觉得你的面子和傅恒谁的大?怪只怪慧贵妃所托非人。”他踱到院中,把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显得分外落寞说:“朕也不想杀他,可是没办法,朝廷上下都等着看朕如何处理,处理的好,天下皆服,处理不好,使后人留下话柄。”看我半晌没出声,他回过身来,告诉我其实我不用愧疚,我已经救过高恒一命。就是上次我在来圆明园路上翻车那件事,就是高恒指使,要不是我与太后求情,那时候他就想杀高恒。

  容嫔乖巧可爱深得皇太后喜爱,在皇太后的授意下晋封为妃。其实我知道太后真正的原因,就是不想我一个人专宠,她要推出一人跟我争宠,免得后宫失衡。容嫔的性格改了不少,不再像初进宫时处处粘着乾隆,低调了很多,在现代书及影视剧中都把这个回部的容妃称为香妃,有时我顺嘴也叫她香妃,乾隆问我出处,我说因为她叫‘伊帕尔汗’,乾隆曾说过维语是香的意思。乾隆笑着说这个称号好,朕的皇宫内不但有个另类妃子,还有一个香妃。

  我笑着说我可不是另类,另类的另与令妃的令不同,皇上封我为令妃,是因为觉得我是令德淑仪,在永寿宫的匾上就有这四个字,否则皇上怎么会让我住永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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