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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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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盖轿子只有顶,没有四壁。兰儿端坐在上,抬头挺胸,目光如水,看不出喜怒哀乐,看不出惊慌恐惧。像一尊玉雕神像, “兰儿!”寒芳高喊。可是,群的哀号声早已把她的喊声淹没。 寒芳挤着、跑着,踉踉跄跄跟着队伍行走,气喘吁吁地随着队伍跑到城外。 队伍在庄襄王的陵寝前停下,厚重的墓门被缓缓打开。哀号的人群停止哭声,静静望着即将殉葬的兰儿被缓缓抬入陵寝。 空气似乎凝结,静得可怕。 “兰儿!”寒芳精疲力尽地哭喊。 兰儿美丽的身躯一震,完美无瑕的脸庞稍稍扭转。 “兰儿!”寒芳哭着扑过去,被手持长矛的虎贲军拦下 兰儿笑了,笑容里全是温暖,泪水划过美丽的脸庞。她美丽的眼睛在向她低低倾诉:“我走了,只是我不再寂寞,我把你给我的阳光全带进坟墓里,把你给我的温暖全带走。谢谢你……” 厚厚的墓门缓缓关闭,美丽的容颜,花一样的年华消失在漆黑的坟墓中,在全部淹没在黑暗的瞬间,兰儿的眼睛里闪出哀怨和恐惧。 寒芳眼前模糊了,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朋友——花一样的美人兰儿,带着比她更年轻的豆蔻年华的侍女,就这样活生生地走向黑暗、走向死亡。 “兰儿!”寒芳绝望地哭喊,想要冲上前去扒开那座冰冷的坟墓,救出兰儿。 浩然从后面抱住了她。 “放开,放开我!放手!”寒芳挣扎着哭喊。 浩然捂着她的嘴,把她强按在地上跪着,等队伍离开,掖着寒芳回到快乐豆坊。 快乐豆坊内,嬴文和嬴武轻轻敲门,推门进来,看见屋内的狼藉,一愣,询问地看着呆立一边的浩然。 浩然无奈地耸耸肩,一脸悲戚。 “怎么了?”嬴文蹲下身问呆坐的寒芳。 寒芳目光呆呆注视着前方,木然地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兰儿去殉葬?为什么?” 嬴武抢着说:“听说先王在九泉之下寂寞了……” 寒芳跳起来,吼叫着打断:“是哪个混蛋这样说的?什么庄襄王寂寞了?胡扯!” 嬴武被寒芳吓了一跳,嗫嚅着说:“听说……是吕相国,吕相国……请大王下的旨……” 寒芳跺着脚,咬牙切齿地喊:“嬴政、吕不韦!你们这群混蛋!该死的混蛋!” 浩然急忙捂她的嘴:“芳,快住口!你这样骂,是死罪!” 寒芳抓开浩然的手,叫道:“我就要骂,死了也要骂!他们这些该死的混蛋,我恨死他们了,他们全是超级大混蛋!”她想起兰儿痛苦地弯下腰,心痛的快要窒息。 浩然把所有的门窗全都关得死死的。这喊声要是传出去还了得? 嬴文和嬴武脸色比茄子还难看。 浩然安慰道:“芳,能殉葬也是一种荣耀!或许先王确实寂寞了……” 寒芳本已渐渐安静,听浩然如此说,一把讲浩然推开,粗鲁的吼道:“不要对我说这些鬼话!那全是骗人的鬼话!是荣耀?吕不韦、嬴政这两个混蛋为何不自己去殉葬?寂寞了?为何自己不去陪庄襄王?派个女人?可恶!混蛋!……”寒芳说着心中一酸,泪水已汩汩流下。 三人对视望望,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为何常人觉得正常的事,她总是反应如此剧烈? 嬴文半晌才迟疑着说:“殉葬是制度。” 寒芳虚脱了一般,颓然跌坐在地上,痴痴傻傻地说:“殉葬?弄点泥巴捏点泥巴人陪葬好了!干吗要用活人?一个活人就这样没有了……一个朋友就这样没有了……”她哭一阵笑一阵。 突然,寒芳从地上跳起来,抬腿就往外走。 浩然拉住她惊问:“芳,你要去哪儿?” 寒芳神经质地摇摇头,说:“我要去,砸墓把兰儿救出来。” “你疯了!不能去!”浩然紧紧拉住她。 寒芳怒喊:“不要拉我!”她把浩然推得向后一踉跄,险些跌倒。 嬴文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即将迈出房门的寒芳道:“你不能去!” 寒芳暴躁地吼叫:“不要拉我,谁拉我,我就对谁不客气!”她甩开嬴文。 嬴武刚想来拦,寒芳抓起地上的几案,高高举起喝道:“让开!让开!”由于心痛,她已经失去了理智。 三人不安地看着寒芳。 浩然不顾一切从后面一把抱住她道:“芳,你别这样!” 嬴文嬴武忙抢她手中的几案。 寒芳死死抓住不松手,几案上已刻上了深深的指甲印,一只指甲折断流出血来。 嬴文好不容易掰开她的手,将几案夺下扔得远远的,又掏出丝帕包扎她流血的手指,他深邃的眼眸中全是心疼。 “让我去!让我去!我想救兰儿!”寒芳还在拼命挣扎,被三人死死按住。 寒芳挣扎了一阵,毫无效果,哭着哀求道:“求求你,让我去!求求你……我看着朋友就这样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心好疼,”她拿起浩然的手放在胸前,哭着道:“你摸摸我这里……我的心就像被人摘去了一样,空荡荡的……” 浩然心疼地流下眼泪:“芳,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要是想发泄就冲我发泄,不要伤害自己……” “浩然……”许寒芳依在浩然怀里失声痛哭。 浩然轻轻哄着:“芳!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你这样莽撞还会丢了性命……芳,听话!” 许寒芳哭着,一口气没上来,背过气去。 三人大惊失色,七嘴八舌地喊着:“芳!”“芳!你醒醒!”“芳!” 嬴武转身道:“我去找大夫。”被嬴文一把抓住道:“不能去,若是被大夫听到她言,会招来杀身之祸。” “那怎么办?”嬴武焦急地说,“她不会有事吧?” 嬴文急得满头大汗,强自镇静说:“快去打盆水!再把窗户打开通通风!” 浩然把寒芳交到嬴文怀里,急急道:“我去打水,嬴武来帮忙。” 大家一阵手忙脚乱,凉水敷,扇扇子,揉胸口。 寒芳悠悠醒来,泪水顺着眼角不断滑下,喃喃地说:“你知道吗?兰儿……兰儿昨天来找过我,告诉我她好冷,我却不明白……我的心好痛……我要是早点知道,我或许可以多给她一些温暖……”她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今天早上,我还在想如何能给她快乐,可是……我永远也不会再有这个机会……成……成了我心中永远的遗憾……永远的痛……”她说着止不住轻轻抽泣。 嬴文用力点头:“我知道!我明白!” 寒芳不再说话,任凭泪水不断流下。 嬴文把寒芳轻轻交到浩然怀里,缓缓站起身来,慢慢朝外走去。一向步履稳健的他,步履有些凌乱,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抬手一摸已泪水满面。 哭累的寒芳在浩然怀中昏昏沉沉睡去,醒来时,发现浩然还保持端坐的姿势已经睡着。她又眷恋的闭上眼睛,将脸贴在他温热的怀里。这个男人无私的极力地宠着她,爱着她,毫无保留地付出着。 浩然笑问:“你醒了?”他手臂已经麻木僵硬得放不下来。 寒芳轻轻为浩然按摩着手臂,恢复了平静。浩然注视她好久,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嬴文和嬴武走进门来。嬴武手里提着一个竹篮,篮子里又是一筐水蜜桃。 浩然去张罗早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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