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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墨濯尘一把握住她的手,“你跟我走,我们一起去苗疆,也许还有希望。”

  宛琬闻言默然,良久方道:“不,我不能让他知道这些,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这个五月,年贵妃艰难生下福沛,但当日孩子即夭折了,现太后又薨逝,胤禛决再承受不了她的打击了。

  “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吗?”墨濯尘悲愤地大喊。

  宛琬摇摇头,“不,可是师傅,你说真的有希望吗?恐怕连你自己也不相信吧。更何况,也许,我是真的该死。到今日,我方才醒悟自己往日似有许多作为都错了……”

  墨濯尘心中波澜跌宕,见她如此坚持又无计可施,哽咽着泣唤:“宛琬——”

  宛琬微微阖眼,强忍至此的泪终是落了下来。

  他们的爱情,有违伦常,而胤禛是皇上,帝王是永远无错的。于是,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罪孽便要宛琬一人背负。

  墨濯尘心中大恸,却已说不出一句话来安慰她。

  窗棂间阳光清风依旧辗转飘扬,人间却已生死嬗递。

  墨濯尘目送着宛琬的车马,消失在尘埃中,他孤独地立在迅速暗下的天地间……

  蓝得没有丝毫云絮的天空,腑瞰着养心殿。

  胤禛撑着眼看着奏折,凝思片刻提笔,眼前一片昏昏,似有什么迫着他的胸口,令他呼吸困难,他摇了摇头,依旧挥之不去,须臾,终不支倒下。

  内侍、宫女们慌乱成一团,通禀皇后、御医……

  苏培盛匆匆拉过一内侍,“有没有叫人去请净月师傅?”

  “早去了。可她一早就出宫了。”

  车轮轱辘,长街喧闹。车帘外千家万户,宛琬只觉伤感,仿佛尘世已离自己很远很远了……

  快到禁城了,要振作,决不能再无为的悲伤。宛琬深吸口气,整理了衣衫,伸出手掀帘下车。

  胤禛昏然仰卧,脸色苍白得发青,昏沉中吸入股幽香,冰冷的柔唇贴近他,使他不自觉吞下了药。

  2

  曙光破空,鸟儿鸣啭唤醒胤禛,慢慢睁开眼,入目是宛琬坐于榻板,依在他枕边,阖目而眠,一双柔荑依旧紧握住他的手,温良的触觉让他宁静安心。她大概是累极了吧,胤禛双眸柔和地贪望着她,内心已情潮涌动,身子却动也不敢动一下。

  暑气一日日退去,秋意渐浓。

  胤禛心烦意乱地走来走去,猛地摔了手中奏折。他宠爱宛琬,用的都是皇家的钱银,又关他人何事?一帮庸才无心于国事,只会盯着鸡毛蒜皮不放,自己非得处置几个领头的不可!不,不行,只怕如此,众人又会怪罪宛琬,不能让她再落人口实。

  胤禛停下,对允祥道:“朕不是让你将从前旧府邸的收入单列开了。通知内务府,日后宛琬再有任何需求,一律允办,所需钱银从朕旧府中出帐。”

  允祥苦笑应是。可他只怕如此一来,世人又会苛责四哥敛财,当了皇帝的人,天下都归他,却还保留着雍亲王府做私人钱库。允祥不知宛琬是怎么了,这半年来,她如转了性般。内务府的人日日对他抱怨,净月师傅今日一花样,明日一主意,他们整日忙着伺候她一人的事都忙不完。

  华灯初上。

  宛琬呆呆望着镜中自己,师傅配的药统统无效,每日疼痛频率越来越密,素容上的唇已呈死灰色,她是不是太贪心了,她已不能再停留……

  她用剪挑亮了灯,移近来,匀开胭脂,细细地一笔笔勾画,肌肤隐现的斑点处,画上一朵红梅,染上一只彩蝶。

  想他想得心都痛起来,宛琬红唇边挂着寂寞,凝视窗外,心儿已早早飞去。

  养心殿,暖阁。

  胤禛长指叩着案几,思索着……

  突地一双小手蒙上了他的眼睛,象是要叫他猜猜是谁。

  唉,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对他,还用得着自己猜吗?

  “宛琬。”胤禛无奈唤出,放下手中奏折,稍稍转身,将嬉皮笑脸的她一把拉入怀里。

  胤禛端详住宛琬,不知为何,心莫名紧涩,被突来的不安紧紧攫住,仿佛她的笑容里隐藏着深深的秘密。他捺下疑惑不动声色,手依旧抚着她的秀发,目光转为锐利深沉。

  她越来越难以再隐瞒,她必须要走了,她要他们最后的每一瞬间都快乐。

  宛琬小手揉上了胤禛紧皱的眉心,歪着头望住他,忽顽皮地亲亲他脸颊,灿笑道:“盯着我瞧,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好看?”

  胤禛拉下她的手,吻了吻,才道:“为什么喜欢涂脂抹粉了?”她肤色透着瑰丽艳色,两片唇红得不可思议。她妆越画越浓,那些脂粉盖住了她从前散发的自然香气,他不喜欢。

  她不说话,只是笑着用手摸索他脸上每寸轮廓,闻着他身上男性的气息,那样熟悉而又温暖。就让她再多眷恋一刻,贴着他这样温暖,就再多一会,静静地,再多一会……附他耳畔悄悄语:“人家想迷住你呀。”小手已开始不安分的探进他衣领,肆无顾忌地四处漫游,一下下,销魂的呻吟不时从红唇溢出。

  胤禛低低叫出声,一把抓住她的手。宛琬朝他耳洞吹了口气,将他耳垂含在口中,舌尖轻佻地逗弄,娇柔道:“别动,让我来。”

  胤禛不由松开了手,外衣不知何时已被她解开,她的小手如抚琴般缓缓而下,伸进他裤头,一点点替他褪下……

  “琬,怎么灭了灯?”

  “月黑风高才好做坏事。”

  “顽皮。”

  夜那样黑,他没有看见她眼中的苦涩。

  秋雨绵绵,淅淅沥沥,雨水顺着屋檐线般落下,打在石板上,溅起冰凉之声。

  宛琬起了身,唤人入内,取簪随绾了发,正欲下地,一阵痛袭来,她躺了回去,于被里按住胸口,淡淡道:“你先出去,别让人进来。要是皇上打发人来问,就说我夜里睡晚了,起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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