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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吉士瞻当下问:“是不是朝中的大臣对萧宝卷多有怨愤?”萧伟迟疑了一下,缓缓点头,说:“多数元老大臣对萧宝卷都心怀不满,认为他如此胡闹,简直不成样子,有失皇家体统。”

  吉士瞻又问:“六贵的关系也像外界传闻的那样不和吗?”这次是萧憺回答:“岂止是不和,简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们手下的人经常大打出手。上面的人心生怨恨,也不阻止约束。每天都有伤亡。大家都不敢管。”

  吉士瞻笑说:“萧宝卷人心背离,必有图谋不轨的人。只要牵一牵线,由得六贵你争我斗的打去。我们坐山观虎斗,占尽便宜。”

  王茂问:“如何牵一牵线,吉大人也说清楚呀。”谢芳菲也颇感兴趣的看着他。吉士瞻笑说:“我得到消息,始安王萧遥光和侍中江祀近日来往密切。萧遥光这只老狐狸最近动作频繁,看来又有所行动了。我们可以趁机挑拨另一方,任由他们争的头破血流。”王茂皱眉说:“挑拨另一方?”

  吉士瞻解释说:“萧遥光既然和江祀勾结在一起,其他的托孤大臣一定心有不忿。我们只要让人提醒他们江夏王萧宝玄的存在就可以了。”

  萧衍笑着说:“如此妙计,好极!不费一兵一卒,瓦解心腹大患!我们只要派个人去点头,右仆射江祏自然知尾。水到渠成的好事,岂有不做的道理。最后,不论是萧遥光,萧宝玄还是萧宝卷取得胜利,于我们只有好处。等建康斗的一塌糊涂,人心惶惶的时候,就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了。”众人一起笑起来。

  谢芳菲一整天都有些恍惚,精力集中不起来。听到众人在闲聊萧宝卷的大婚,错愕的问:“王如韫真的嫁给萧宝卷了?”萧憺对谢芳菲这个“义妹”倒不排斥,大概是因为年龄相近的缘故,率先说:“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芳菲姑娘为什么这么惊讶?”

  谢芳菲呆立半晌,才黯然的说:“亲耳听到,还是不敢相信。王如韫,她这样美好的人,实在不该嫁给萧宝卷这种人渣。可惜,可惜如此命苦。”萧衍在一边解释说:“王小姐以前还在闺中的时候和芳菲是很好的朋友。两个人关系十分密切。”萧憺点头说:“王如韫嫁给萧宝卷确实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糟蹋了。听建康宫的人说,萧宝卷对她十分不好,连王家也不让回。可怜高门士族的千金小姐落的这样的下场。”

  谢芳菲更加没有精神,垂首坐在席上,无精打采,默然不语。萧衍见她双颊带赤,眼神无光,关心的说:“芳菲,你身体不舒服的话,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谢芳菲一大早就觉得头昏沉沉的抬不起来。中午稍好一点,便没有放在心上。没有想到这会子疼的简直受不了,大概受了些刺激。听到萧衍这么说,勉强站起来,告罪一声,就要离开。

  萧衍说:“芳菲,你先坐一会儿。我派人去叫容情,让他送你回去吧。天黑路滑,你身体又不舒服,当心一点也是应该的。”早有人叫容情去了。

  谢芳菲却清醒了一些,苦笑的想,整个萧府的人都想将自己和容情凑在一块儿。连萧衍也这样。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让容情来接自己,明确的表了态。谢芳菲烦躁起来,头越发痛了。

  第六十七章 此恨不关风与月

  容情很快就来了,照例客套几句,毫不避嫌的带着谢芳菲一起离开。黑暗中一手扶住她,一手伸到她额头上摸了一下,吃惊的说:“怎么这么烫!”谢芳菲无力的呻吟了两句,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容情干脆抱起她,急急的往回赶。灯光下见她两颊赤红,唇色过分的鲜艳。担心的说:“芳菲,怎么样了?我还是去找大夫来吧。”谢芳菲躺在床上,喉咙干涸的像是开了裂,鼻子堵的十分难受。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几。

  容情会意,倒了一杯茶,扶着她慢慢的喝下去了。谢芳菲缓过气来,喘着声说:“不用找大夫瞧了,不是什么大病。说来说去都是肝火旺盛,调养不当那一套,我都会了。那里还有许多药呢,明天让人煎一副吃。近两年来,没有少生病。如果次次都这么折腾,不等病死,先就累死了。”

  容情还是担心她,体温太高了,眼圈连带着也有些红了。找来毛巾,用盆里的凉水浸湿了,折叠成长条型,敷在她额头上。伺候的丫鬟听到动静赶过来,找了个枕头垫在谢芳菲的脑后,对容情低声说:“枕头里面装的是菊花。大夫说有安神清火的作用。”又出去沏了满满的一壶茶进来。打来温热的水,将谢芳菲的手和脖子仔细的擦了一遍,再换了她额头上的毛巾。动作娴熟,有条不紊,显然是伺候惯了的。

  谢芳菲舒服了一些,转头对着容情低声说:“我心里不舒服,你陪我坐一会儿再走吧。”容情点一点头,拿了把椅子坐在她床头。丫鬟识趣的出去了。屋子里静下来,谢芳菲却不想提王如韫的事情了。容情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也不好受,何苦再添一个内疚的人。王如韫一直是喜欢容情的,甚至想和他私奔。容情,容情虽然拒绝了她,可是心里,一定是愧疚的。

  谢芳菲暗中叹了一口气,眯着眼睛说:“容情,我很难受。”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容情凑过来,有些紧张的问:“哪里难受?要不要找大夫?”谢芳菲摇了摇头,无力的说:“不用了,躺一躺就好了。你陪我说一说话。”容情笑说:“那说什么好呢。”谢芳菲微微的笑了一下,说:“那就说一说你小时侯的事情吧。我正想听故事。”

  容情也笑了,说:“我小时侯没有什么好说的。”谢芳菲说:“那你就随便拣一些说吧。说一说你的身世,父母什么的也可以呀。”容情靠在椅子背上,缓缓道来:“我很小的时候,听伺候师尊的老仆李叔说过,师尊是从妓院里将我给抱回来的,所以我很讨厌去妓院。师尊为什么会去妓院,为什么收我为徒,从来都没有说起过。我也不敢问,后来渐渐的就淡忘了。现在根本不想知道。”谢芳菲没想到容情的身世居然如此迷离,像是隔着一层纱看园子里的景致,不甚清晰,总有些遗憾。眼皮有些沉重,仍然追着问:“那后来呢?”

  容情说:“后来,后来就跟着师尊习武了。师尊那时候还没有这么神圣的声誉,天南地北,东奔西走,漂泊不定。隔很久才见到他一次。等到我稍大一点,师尊开始正式教我道家的功夫。白天炼基本功,晚上修内功。教我背口诀,然后让李叔指导我。每过一段时间亲自指导我一次。一直以来,我都有些怕师尊。不过师尊对我武功的进展不怎么放在心上。练到哪算哪,从来没有催促过我……“故意将声音放的又低又沉,引得人昏昏欲睡。

  谢芳菲果然抵挡不了,阖上眼皮,沉沉的睡了。秋开雨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停下来。将她额头上捂热的毛巾取下来,换了凉的敷上去。额头似乎不那么烫了,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也退下去了。

  容情怕她夜里病情有变化,再说端茶递水,替换毛巾也需要人,干脆坐在一边闭目运功。谢芳菲这个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早上睁开眼睛,已经恢复了大半。看见房间里的容情,有些吃惊,轻轻的坐起来,没想到还是惊动了他。

  容情靠近她,笑着说:“你醒过来了呀,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伸出手在她额头了量了一下,说:“还好,温度已经退下去了。”谢芳菲呆呆的看着他,半天才说:“我已经没事了。容情,你一个晚上都在照顾我?”容情笑说:“没有事就好。我也没有做什么。”

  谢芳菲笑:“我迷迷糊糊里感觉有人不断在换换毛巾,还说没什么。真是辛苦你了。”往常她生病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这么寸步不离的守过夜。谢芳菲的鼻子又有些塞,赶紧压下去,说:“你去叫人进来伺候梳洗吧,我也该起来了。”容情问:“不多躺一会儿?”谢芳菲摇头:“浑身有些酸软,起来走动走动,舒展舒展筋骨。”

  容情忖度着她要起来,有些不方便。答应一声,走出来,去后头叫她随身伺候的丫鬟。谢芳菲正要披衣起来,听见外面有人叫嚷:“芳菲,你病好了没?”原来是王茂。谢芳菲笑起来,这个人,一大早的就敲锣打鼓的闹,提高声音说:“王大哥,请进。”王茂大咧咧的走进来,见到还未起床的谢芳菲,说:“我见你房间的门大开着,还以为你早就起来了呢。顺路走到这里,所以来看看你。脸上的气色不错,病好了没?”

  谢芳菲笑说:“多谢关心,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这——顺路的人情!”王茂笑说:“你这个病秧子,七痨八伤,三病五灾的。我还记得来看你,相当不错了。你倒挑三拣四起来。这里是上好的燕窝,听说病人吃了很好的,我特意送过来。可不是什么顺路的人情吧。”两个人笑闹了一阵,容情才回来,后面并没跟着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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