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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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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上) 秋开雨心一沉,面不改色,微笑说:“我当是谁?原来是天乙老道的高徒。容情,你今番前来,可是想插手管秋某的闲事?”言语间颇为不客气。 容情并不生气,也没有动怒,只淡淡一笑,颔首说:“容情不敢。只是想讨个情面,秋宫主可否饶了这些无辜受牵连之人,他们又何罪之有?还望秋宫主手下留情才是。” 秋开雨闻言,冷笑说:“这番话若是让天乙老道来说,秋某或许还会卖他三分情面。”对容情这番话颇为不屑。 容情抱拳施礼:“容情自知不才,那么,秋宫主,今次就得罪了。”拔出腰上的有情剑,一团耀眼的光华缓缓绽放,如出水芙蓉雍容而清冽,尊贵优雅。有情剑剑身三尺二寸,剑刃上刻有奇异的花纹,剑身细窄,锋刃锐利,可切玉雕玺,乃当世名剑。有人称赞此剑“照人如照水,切玉如切泥。锷边霜凛凛,匣上风凄凄。”容情知道秋开雨的厉害,脚踏奇步,先发制人,剑一出鞘,如龙吟凤鸣,声震云霄,剑锋遥指秋开雨的命脉,出手不凡。 秋开雨眼中的杀机一闪而逝,气运双手,潇洒一笑,“好,今日就让秋某见识一下天乙老道的高徒是否浪得虚名。”不等说完,双掌已经欺了上去,幻出千万道掌影,身法迅捷如电,竟是后发先至。左掌劈在容情右手手腕三寸处,右掌搓指成刀,直取前胸,直有开山裂石之势。招招狠辣,步步紧逼,一上手就是杀招,务定要一举毙敌。 容情不慌不忙,一个侧身,挥剑击退右掌,气势一转,使了个步法,巧妙的避开秋开雨的左掌。秋开雨冷“哼”一声,左掌成爪,贯注全身的真气,如风般直扣肩头。这一掌若是打在身上,必得穿肉透骨,血溅当场。容情见机,剑势一转,剑尖如蜻蜓点水点在地上,借着剑尖传过来的力,飞身而起,一招漂亮的穿云携雨,分花拂柳一般,堪堪避过。 秋开雨目射寒光,微微后退一步,双掌缓缓推出,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其实是他毕生之精华,举重若轻,大巧若拙。容情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滞,气势铺天盖地,汹涌而来,泰山压顶。他稳住心神,不敢硬碰硬的接这一招,惟有旋身避过,如风中落叶,轻飘飘的飞出去,奇怪的是,飘到半途,又向旁边闪去,犹如王右军力透纸背的一个“之”字,暗含妙法,大有玄机。可是秋开雨真正的杀招却是注满真气的右脚,已经悄无声息的踢在容情左小腿膝关节下三寸处。若被秋开雨灌以强劲内力的一踢给踢中,不死至少也得残废。 容情危急中顾不得,连忙后退,连挥三剑,剑势暴涨,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守住退路,正面逼开秋开雨手上的进攻。然后从旁跃开,气息一岔,脚步稍有不稳,略显狼狈,明显处在下风。暗中运气调息,半晌,挥一挥衣袖,依旧云淡风清的说:“秋宫主,承让了。”虽然他略输一筹,可是救人的目的已经达到。 外面隐约听到官兵调动的声音,脚步凌乱,人影绰绰,想必这里发生的事已经惊动官府。两人自然没有再打的必要。 秋开雨也无心恋战,惊怒之余,冷声说:“好,好,不愧是天乙老道的徒弟,秋某日后自会亲自拜访他老人家。”愤然收手,话还在空中回荡,人已经走远。只望见一缕轻飘飘的背影,转瞬即逝,迅如轻烟,眨眼不见。容情亦不想和官府多打交道,随即往另一边投去,身法轻灵优美。 谢芳菲背上的冷汗还未干,刚才的画面犹有余悸,简直比做梦还虚幻。走在建康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阳光倾泄在身上,才知道自己是真的逃出来了,不由得大呼走运。幸好有一个“路见不平,拔剑相助”大侠,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秋开雨真不愧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下手狠辣无情,这会儿在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将自己千刀万剐呢,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沿着通往萧府的街道慢慢走着,仔细想了一会,又原路折回。秋开雨聪明至此,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一定早就算准了,在萧府附近候着呢。自己这么撞上去,还不是自投罗网么?还没走到门口,就被逮起来了。 那么应该先到哪去避一避风头再说呢?除了萧府,实在没有可去的地方。她跟着萧衍,到处辗转,从北到南,从西到东,也是刚来建康,半生不熟。何况暗中还有个秋开雨虎视眈眈,一定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一躲才行。 不敢回去,沿着秦淮河一路行来,云树绕堤沙,小桥流水人家,风帘翠幕,娇声笑语,十分繁华。码头上船来船往,此起彼伏的吆喝叫卖声,忙碌不堪。谢芳菲沿着堤岸不紧不慢一路往下走,水声潺潺,清澈非常,波光粼粼,倒影深深。夜幕降临,桨声灯影,凉风习习,一片迷梦灿烂。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果然说的不错!可惜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 谢芳菲看了看怀里还有白天问秋开雨借剩下的半锭银子,到附近的酒肆买了些吃食,叫了一叶小舟,任其在河面上自由飘荡。躺倒在舟上,双手枕在背后,闭上眼感受“哗哗哗”的水声,脑子里却半刻都不得安静,心烦意乱,目前连栖身之所都没有,心里真不是滋味。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来,暂且宽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天无绝人之路,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看见前方有一艘大船高达三层,灯火通明,人影重重,高大华美,雕刻精致,颇有气势。风中还隐隐传来丝竹管弦之声,夹杂有欢歌笑语,随口问:“船家,你可知道这是谁家的船,如此奢华?” 船家笑:“公子,想必您不是本地人吧?”她此刻仍是男装打扮,身行瘦削,头发随便绾了起来,戴了一方素色的丝巾。声音因为咳嗽,有些沙哑。老人家大晚上的也没大看清楚,还以为是哪家的风流少年,所以称呼她为公子。她也不纠正,由的别人误会。反正也不是没有女扮男装过,只是很容易被人认出来罢了。 谢芳菲没有回答,含糊的应付过去。 船家稳稳的操着手中的船桨,慢慢说:“公子,这是谢府上的船,经常在秦淮河上游玩,整个建康没有人不知道的。” “哦,谢家?哪个谢家?船上又是何人?”谢芳菲不禁好奇的问。 船家又笑:“公子,整个建康哪里还有第二个谢家?当然是乌衣巷的谢家。这船上的人便是谢家的公子谢脁。”王,谢两家,自东晋以来,封侯拜相,显赫数百年,出过多少名震当世的人物,留下多少脍炙人口的佳话,天下无人不知,世人无人不晓。刘禹锡曾有诗云: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感慨唏嘘的就是这里的王,谢两家,当年是何等的尊荣显赫,权重天下,风光无限。 谢芳菲恍然大悟的“哦”一声,说:“原来是他们家,那就怪不得如此的气势了”。按捺不住好奇,又问:“船上坐的是谢脁谢公子吗?”谢脁可是史上鼎鼎有名的大才子呀。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说的便是谢脁。好笑的想,我也姓谢,就是不知道五百年前是不是一家。 心中一动,好歹想个办法混进谢府里可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任秋开雨智计通天,也料不到自己会藏在谢府里。何况说不定还可以在谢府中碰见萧将军前来拜访,正好一举多得,连萧府也可以不用回去了。问题是总不能大摇大摆的骗进去,一定要隐身埋名的混进去的话,只能再想办法。 忽然听见船上一阵喧哗呵斥,有几个下人丫鬟模样的人哭哭啼啼的被带出来。船家叹气:“今天又是如此”。 谢芳菲奇怪的问:“船家,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谢家的公子近日脾气很不好,动不动就发怒,一不顺心,便迁怒于下人,甚至常有人被赶出府里。弄的谢府鸡飞狗跳,人心惶惶。谢府有一个管事的是我的一个亲戚,近来也常常对我抱怨说是人手不够,许多事情都忙不过来。说的次数多了,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不得耳根清净。”说罢,哈哈一笑。 谢芳菲心中暗喜,装作随意的样子问:“是吗?我有一个朋友的妹子,倒想找份事情做做,不知这谢府上还要人不要?” 船家叹口气,摇头:“要自然是要的。可是在这大户人家做事可不容易啊,要打要骂的。你看刚才,真是可怜见的。” “船家,似咱们这些人,做什么事情还不是都一样的不容易。这年头,也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吃点苦,受点罪也就算了。” 船家点头,“不错,这话倒不差。那成,公子,您真想要这份差事,我回头寻个机会和他说说,你明天上谢府找他问问看成还是不成。” 谢芳菲忙谢不迭,没想到竟然有此际遇,实在是意外之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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