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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大王,回来了怎么也不派人通知咏唱一声。”咏唱的声音在光线微弱的洞中听起来格外动人。

  阁昱一阵懊恼,在一个女人面前赤身裸体还是第一次,这样的谈话即使是身为王者也难以自在。“你怎么来了?”冷冷的声音里带着质问。

  咏唱扬了扬眉,似乎发现了他的窘困,轻笑道:“大王这是什么话?咏唱是真心关心大王,一听到大王回来就连忙前来请安了。”

  阁昱皱起眉头,勾唇道:“这样的请安方式,本王倒是第一次见到。”

  他可没有在女人面前裸露身体的习惯,这个该死的女人似乎一时半刻还不会走,这样想着高大的身子不自觉地往下沉了沉。没错,笑颜如花的咏唱已经优雅而缓慢地蹲了下来,望着池子里的他。一眼就能看出他的顾忌,她在心里已经暗笑,如果这个男人真是厚脸皮,说不定早就破水而出了。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是不可能那样做的。如此绝好的机会,她怎能浪费?当然要好好地掌控一下。

  “咏唱算是无条件让大王尝试了一次这样特别的请安方式,呵呵。”她压下自己怦怦乱跳的心,暧昧的目光故意扫过他露在水面上结实有力的肌肉,舔舔唇,“大王的身材真不错,后宫的娘娘们一定很满意吧!”

  阁昱咬住了牙根,可恶,他竟然在这里被一个女人调侃。

  “公主,身为一个女人,这样盯着男人瞧是否有所不妥?”他的声音有点僵硬。“呵呵,大王其实在害羞吗?”咏唱打定主意不让这个男人好过,故意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顾忌,声音变得娇媚,“大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王的身体……咏唱又不是没看过。”

  说完,扬起花瓣般美丽的唇角,飘飘地朝水池下看去,洞内光线微弱,又有池水对光线的折射,她看得不怎么清楚。咏唱不动声色地探过头去,突然装作吃惊的样子睁大眼睛道:“呃……难道大王下面没有蔽体?噢……瞧我这记性,适才我说看过大王的身子是指上半身而已哦。”

  阁昱眯起深眸看着她一惊一乍的样子,下巴绷紧了起来。真不错,这个女人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放肆地在自己面前演戏了。双手握成拳,眼角的余光瞥了眼放在池旁石凳上面的衣裳,阁昱的表情看起来格外森寒。

  咏唱不以为意,根本不把他的面目森寒当一回事,这样“回报”他的好机会,会放弃的才是傻瓜。

  “不过呢,咏唱是不介意欣赏一下大王的完美身材的。”杏眼一挑,她侧头娇笑着对上他含怒的深眸。

  其实那夜,他睡觉的衣裳都是她亲手为他穿上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昏暗中,她想自己的脸蛋一定是红的。她不会忘记自己的初夜给了谁,她不会忘记初夜有着疼痛又有着更多的欢愉。这一切,生命里第一次有的感觉,都是他带给她的。她怎么可能忘记?那么他呢?在他的生命中,她又是什么位置?

  在她之前他必定有过不少女人,否则后宫虽已被遣散,但留下的那帮女子又岂是清纯无暇?这点,她并不介意,心中唯一记着的却是一名叫“瞳瞳”的女子。

  “瞳瞳”——必定在他的心里烙下了深刻而沉重的印痕,他深眸中的痛楚,酒醉后差点将落雪当成瞳瞳的替身……

  咏唱想不介意,又做不到。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己喜欢的男人心中,还一直深深怀念他以前的女人。

  不过,她却有信心!这段分离的日子以来,她将二人之间发生的所有的一切,点点滴滴,全部回忆了一遍,最后肯定地得出一个结论——他是在乎自己的!曲咏唱对于阁昱而言,是特别的!

  比如说现在,如果他讨厌她,真的只是将她当成一个训练去北诏做探子的女人,早在她进入洞口的那一刹那,他就会赶她走,所以,她有了信心,她什么都不怕,过去的一切可以选择遗忘或埋藏,以后的一切要属于她才好,含笑的双眸凝视着他。阁昱深幽的瞳孔中泛出自制的冷光,面前这张让他产生了数度幻觉的女人,他是不是太放任她了?

  “曲咏唱,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别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

  咏唱定定地盯了他片刻,突然以袖掩着嘴笑了起来,那样子娇媚无比。她笑得花枝乱颤,发上的金步摇都不停地晃动。

  “大王说的可是笑话呢?咏唱时刻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现在也时刻记着自己不久后的将来,要陪伴的是邪君。不过大王您似乎忘记了……”

  她一只手支在地上,柔美的身子微微凑上前,身上与身俱来的花香调皮地纠缠着阁昱的呼吸。

  红唇一挑:“大王似乎忘记了当初是怎样刻意训练咏唱,好让咏唱变成足以担当大任的女人。所以,请问大王,咏唱现在这样的表现,难道不好吗?”

  阁昱怒眸瞪着近在咫尺的娇嫩脸蛋,好,该死地好!她的话语妩媚动人,却充满了挑衅。但……听到咏唱的语气,明明气得想狠狠地将她拖到水里教训一下她,为何身体还在不自觉地起着不该有的反应?

  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又想来诱惑本王吗?本王早已对你的技术验收,你只管安分地等着嫁去和亲。”

  咏唱悄悄收起手指,想一手掐上这个男人的脖子。可恶!她可以毫无异议地嫁去北诏,不过这一切她又岂能受人摆布?即使是去和亲,她也自有计划,哼!心中有股火苗不停地左右窜动,咏唱的表现完全看不出来,她清楚地看到了男人隐忍的青筋在额头上跳动,看在眼中竟然奇异地性感,弯起嘴角,吐气如兰:“大王对咏唱如此放心,真是咏唱的荣幸啊……那么,这段日子以来,大王是否对咏唱的技术深感怀念呢?”

  她豁出去了!反正她已经是他的人了,有何畏惧?耳根一阵战栗,闪电般涌过全身,她身上的香气严重地刺激着他的知觉,那夜如梦似幻的极度欢愉让他浑身僵硬起来。

  该死!他突然有点疯狂起来,阁昱冷薄的双唇抿得死紧,几乎就要一把将她拖到冰冷的池水中,究竟这冰寒的泉水是否可以冻结住她故意的嚣张?

  深眸暗沉不见底,她难道不知道,无论处在何种劣境中的男人都是不可轻易触怒的吗?洞外有轻轻的风吹了进来,咏唱眨眨眼睛。

  宫灯忽明忽暗,在一刹那,她有点看不懂他的神色,火光电石般,美丽的身子被拽进了池子中。“扑通——”水花四溅,咏唱尚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簌簌发抖地打了喷嚏。

  真是可恶!这才真实感觉到水有多么冰冷刺骨,他怎么还能在水中呆那么久?挣扎着站起身,水珠哗哗地从头上淌落下来。阁昱眯眸注视着浑身湿漉漉的女人,心头洋溢着愉快的同时又带着一抹心疼。不过,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的确该受到一点教训了!大手一揽,他拽过她。

  咏唱站立不稳,“啪”的一声伏倒在男性的胸膛上,她张大一双眼睛,黑亮的眼珠子满是不可置信。奇怪!为何他的身体泡在这刺骨的冰水中不但不冷,反而浑身如着了火般发热?

  隐隐的白雾从他蜜色的肌肤上升腾,小手恰好平贴在平滑的胸肌上,咏唱霎时觉得自己也驱走了寒意,被他的体温感染得迅速发热起来。

  咏唱没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样子是多么的妩媚诱人,本就是一袭仿唐装,里面一件紫色绣花的兜肚,外面一件清凉软薄的绸衫,站在那里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这会全身湿透,薄薄的衣料紧贴在身上,如第二层肌肤一样。

  阁昱的大手更加炽热,几乎要将池子里的水全部升温。喉头不自觉地滚了滚,手仿佛有意识般地抚上她细腻的手臂肌肤。

  一股熟悉的战栗,咏唱刚想拂开他的大手,孰料脚下一滑动更加跌入男人的怀抱中,四目同时睁大。酥麻的感觉同时窜过两人的全身,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夜的“美梦”。

  深呼吸,这该死的美好的感觉!欢愉的记忆瞬间如潮,汹涌澎湃似要淹没他的理智,十指紧扣,脸色开始潮红。天下最难忍的事情之一,恐怕便是明明想要得厉害偏偏无法占有。他闭上眼咬着牙,幻想如带着迷毒的果子不停地诱惑着这个冷静自持的男人。他的挣扎那么明显,咏唱悄悄动了动,明亮的眸子闪过复杂的光芒,愚蠢的男人,明明渴望她,在乎着她,为何要如此残忍地对待她?这不也是对自己残忍吗?

  一个人,难道不应该对自己好点吗?一个人,难道不应该学会争取自己的幸福吗?顷刻间,她做了一个决定——如果他当那夜是一场无法触及的梦,那么现在他意识清醒的时刻,她要明明白白地让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曾经做过赌徒,今日就再赌一次吧!她带着微微的颤抖轻喃:“好冷喔……”

  泉水冰冷,早已被他的炽热感染,在这个冰冷的池子里,他的额头滴下了几滴热汗。推开她!推开她!心底闪动着微弱的声音,声音很小,连自己都无法说服,为什么?任何女人——他都完全可以理智地推开,为何对她……他一再忍让、包容……

  “昱……我好冷……”牙齿咯咯颤抖了几声,她是真的很冷。

  阁昱浑身一僵,声音沙哑:“你叫我什么?”“昱,阁昱……这难道不是你的名吗?”咏唱再次往他身上靠去,真的很冷哪!

  是!他的名字是叫阁昱,可是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他,连先王先后叫他也是“昱儿”或“太子”。

  一颗原本寂寥的心刹那间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仅仅一个字,他却莫名激动。“昱……”

  就算天现在塌了下来,他也不要再忍了!他只想要她!身份、任务,国家、曾经的爱人……都暂时让它们见鬼去吧!

  “昱……”意识里,这个名字最重要,她付出的不仅是身子,在亲昵地唤着他名字的同时,也交出了自己的灵魂。

  洞内激情渐歇,重新恢复平静,阁昱面无表情地踏上池岸,慢条斯理地穿着自己的衣裳。咏唱逐渐从迷雾蒙眬的云端清醒过来,看到面前修长挺拔的身躯毫不在意地在自己面前着衣,她吃惊地睁大了眼。

  之前他那样害羞不愿意让自己看到他的身子,现在他竟然如此不以为意,刚才彼此的亲密这么快就改变了他?一想到两人刚才完全的迷失,她的嘴角缓缓扬起,阁昱穿戴整齐,回头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斥着让人惊异的冰冷。咏唱蓦然打了个寒战,一种穿透空气的冰冷如利箭般射到她的肌肤之上。她浑身依然淌着晶莹的水珠,却没有一件干衣裳可以更换。

  “你怎么了?”她在意的是他为何突然如此冷漠?

  阁昱定定地瞧了她一眼,然后鄙夷地扔过一件外袍,正好落在她纤柔的肩头。

  “本王终于相信,曲咏唱的确有诱惑男人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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