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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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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乙等虽被姜探的风姿摇曳了心神,却还记得职责所在,忙要拖过朱夫人给点儿教训时,忽听姜探尖厉叫道:“娘!” 井乙才要将一团破布先去塞住朱夫人的嘴,被她叫得手一歪,便碰到朱夫人的嘴角,黏腻腻的什么粘了一手。 李斐、谢岩等都已站起了身,而姜探更是挣开押她的衙役,直扑了过去。 朱夫人口鼻流血,双目失神,人已瘫软在地。 她不知在什么时候服下了剧毒,正在姜探到来之际发作。 姜探满眼是泪,慌乱试图抱起母亲时,哪里抱得住?竟和朱夫人一起跌倒于地。她也顾不得爬起,扑在地上便为母亲诊脉。 她的手指渐渐颤抖,脸色也越来越白,眸心却越来越黑。松开母亲脉门时,她也已瘫倒在地,细弱的手腕抱住母亲,只是一声声地凄厉哭叫道:“娘啊,娘亲,你何必……何必……” §第一卷 灵鹤髓 第97章 毒性发作,朱夫人双目已盲,却伸出双手来,捧着女儿的脸,仔细地擦着她面颊滚落的热泪,嘶哑着叫喊道:“探儿,娘这一辈子都对不住你,快死了更不能拖累你……你不必管娘,娘犯下的错,不必你来承担!” 姜探痛哭,断续道:“不是的,不是母亲的错……” 朱夫人面色已然泛出青黑,却直着嗓子叫道:“不是我的错,是朱蚀的错,都怪朱蚀……是,是我杀的朱蚀!是我造的孽,我自己来还……老天爷,你……你放过我苦命的探儿……” 她的身躯猛地支起,手臂直直向外伸去,似真的要向门外的天空讨要什么。 众人忍不住往外张望时,朱夫人已经扑倒在地,连双眼双耳都渗出黑血来,显然没了气息。 姜探浑身哆嗦着盯住母亲,竟连泪水都似已流不出,然后如一张纸片般,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朱继飞惊痛扑过去时,谢岩已大步走下堂来,弯腰将姜探抱起,侧身吩咐道:“先将朱继飞带下去,押后再审。井乙,去找大夫!” 朱继飞再不肯离去,高叫道:“她的病极重,寻常大夫救不了……就让我……守着她吧!她已经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他颤着手紧捏住姜探低垂的袖子,竟是簌簌落泪。 朱绘飞虽恼恨愤怒,到底顾念兄弟之情,由不得走过去,扶住他的肩。 谢岩顿了顿,便看向跟过来的慕北湮,“北湮,案情尚未完全明朗,恐怕要劳烦你家言希了!” 慕北湮低头瞧姜探双目紧闭,知她情形不妙,笑道:“好,我就便叫人去请。” 谢岩点头,大踏步向外走去。 李斐忙跟在后面,说道:“这模样恐怕暂时不能收监。” 有使臣在,便是姜探瘐死狱中不会有人追究县太爷的责任。但眼睁睁看着这女子就此死去,委实有些残忍。 谢岩淡淡道:“嗯,有方便的房间先找一间让她诊病吧!” 他看着清瘦,但手上颇有力道,很快绕过大堂,径奔后衙,然后迎面碰上阿原。 大堂内事发突然,阿原一时也看得怔住,见谢岩带姜探出来,忙从后方绕出,预备避开时,不防谢岩也正从侧廊绕过去,差点撞个正着。 二人相距极近,阿原抬眸便见一张清朗俊秀的面庞,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清澈如泉,冷而明澈,直直地撞到她眼底,竟让她心跳登时漏了一拍。 尚未及说话,谢岩已扬唇,轻笑,“原捕快来了,真巧!麻烦带我们去你屋子,先给这女子治病吧!” 阿原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在前面领着走了两步,才觉出似乎不大对劲。 §第一卷 灵鹤髓 第98章 他该与“原捕快”素未谋面,却如此自然而然地唤她,亲切温和得令她自然而然地应了,自然而然地在前面领路了…… 可县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空闲的屋子也不至于找不出来,为何领她屋里去,为何她还乖乖在前领着? 他认出她,却不点破她,微笑着将一个垂危的嫌犯送入她房中,又在盘算什么…… 正犯懵时,小鹿一溜烟跑到她身边紧跟着,苦恼道:“这个姜探不会是痨病吧?若是传染可不得了!不过她是女人,也只好住我们那边去吧……” 阿原恍然大悟。 这谢岩简直是七窍玲珑心,等于不声不响暗示已知晓她女子身份,而她同意将姜探往自己房中领,无疑也认为理所当然,——若是男子,必定觉得不方便。 又或者,谢岩说那句找“方便的房间”时,便已打算好去她屋子了? 他根本就是在试探她,而她毫无防备,如水晶人般被他看了个对穿…… *** 阿原虽“沦为”小小捕快,却还保留着女儿家的本性,屋子里收拾得窗明几净,齐齐整整。窗边小案上,秘色瓷瓶斜插了一枝将绽未绽的栀子花,还有一套白瓷茶具,茶盏中尚有半盏茶水,散着淡淡芬芳。 谢岩扫了一眼,径要将姜探送到阿原床榻上时,小鹿已赶上前来,叫道:“别弄脏我们小……公子的床!放我床上吧!” 阿原忙道:“得,放我床上吧,我家这丫头娇贵,别回头吓得不敢睡。” 谢岩笑了笑,将姜探放到阿原床上,柔声问道:“你不怕?” 阿原道:“我一个大……大男人,怕什么……” 她的脸皮显然修炼得还不够,“大男人”三字说出口,舌头便有些打结,匆匆偏过头避开谢岩的目光,却正见慕北湮端起她先前喝掉一半的茶,嗅了嗅,一饮而尽。 阿原看直了眼,张着嘴愣是没能说出话来。 慕北湮桃花眼里满是笑意,亮莹莹地映照着阿原惊愕的脸庞。 然后,一只手拍在慕北湮的手上,几乎没见怎样动作,那茶盏便已落到另一人手中。 五指修长,洁净如冰玉,深潭般的黑眸淡淡一转,清俊面容便有浅浅笑意,却冷得冻人,“小贺王爷,不知道衙门里的水,不能随便喝吗?” 慕北湮桃花眼眯起,扫向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子,看过他那身极寻常的一袭布袍,以及布袍上细密精致的针脚,慢慢敛去傲意,抱了肩轻笑道:“这位是……” 李斐擦着汗,忙道:“这是本县刚来的典史,景知晚景典史……也是从京城来的。” “典史……”并不入流的品阶,慕北湮却不敢小觑,凝视他片刻方道,“这位……景典史,衙门里的水喝不得,还是原捕快的茶喝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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