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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辛情点点头:“我带苏豫回岳坪镇。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奚祁的地盘,我不想冒险。”

  “好,我送你们。”南宫行云说道。

  “谢谢你,南宫。这一辈子除了苏豫和老爹,就欠你最多了。说句俗的,以后你如果要我帮忙,赴汤蹈火再所不辞。”辛情说道。

  南宫行云摇摇头:“不怕我让你杀人越货打家劫舍?”

  辛情一愣:“有必要的话,杀人越货打家劫舍我也会帮你。”

  南宫行云哈哈笑了:“小情啊,我一个生意人哪里需要那么血腥的,不过,我可没忘你当年说要帮我的事,不如就那一件好了。”

  “那一件?哪一件?”辛情微微皱眉,最近几年记性越来越不好了,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小情,我帮了你的忙,你却忘了答应过我的事啊——亏了我还盼望着你能想起来,看来是没指望了,我还是回去自己想办法吧。”南宫行云口气里居然有哀怨。

  “南宫?我答应过的事——给个提示好不好?这几年脑子不太好用。”辛情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答应了他什么。

  “如今看来,小情你当初不过是为了让我帮你随口说说而已,真伤心。”南宫行云微微摇头。

  辛情看着南宫行云皱了眉拼命回想,看着南宫行云一脸的期盼,辛情忽然笑了:“南宫,我想起来了。我说过要给你找一个绝世美人做老婆,正好我还真认识一个,虽然脾气有点不好,说话也有些难听,但是,我只说给你找个绝色,她倒是符合,正好这次去你也看看。”

  南宫行云摆摆手:“若是那桃花娘子还是算了,看不得色彩浓烈的。”

  辛情扑哧笑了,色彩浓烈的——若是桃花听见了,估计会更加浓烈。

  回程的路上,南宫行云为保险起见,仍旧是亲自驾车。寒冷的天气让辛情觉得十分歉意。南宫行云却笑着说,他是为了让辛情快点给他找绝色美人做老婆。

  辛情将苏豫当孩子一样照顾,怕他冷着,便放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手炉脚炉围着,又铺了最好的狼皮褥子,车在行进中的时候,辛情便靠着车板凝视苏豫瘦削的脸想他没死的原因。其实南宫行云主的对,有本事把奚祁弄死的人再弄活的除了拓跋元衡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了。可是拓跋元衡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让她亲眼看着他死然后再弄活,为了绝她逃出升天的心思吗?那不如直接弄死算了。是要和奚祁对着干吗?那似乎也没什么好处,苏豫生死与否与他们的对决似乎关系也不大,思来想去,她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每每想到纠结,辛情便笑自己,与苏豫活着这件事相比,是谁做的没那么重要了。

  赶回岳坪镇的时候已是十一月了,进镇子的时候正下着雪,太阳在厚厚的云彩后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光亮,辛情握握苏豫的手:“苏豫,我带你回家来了。”恍惚中,似乎感到苏豫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忙松了手仔细看,却是幻觉。

  融融春日。

  岳坪镇外。

  一位相貌普通的少妇正推着木制的轮椅慢慢走着,轮椅上一个有着温文气质的白衣男子,可惜,他看不见眼前的花红柳绿鸟鸣莺啼。

  “又到春天了,苏豫,你看,好多花都开了,很漂亮吧?”少妇笑着说道,看看远处被辛弦和辛月拉着的桃花,她又接着说道:“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什么阴损的招都用上了,终于还了南宫的人情。总算把他们还凑成一对了,他们家孩子的名字我都给取好了,就叫南宫桃子,呵呵。”

  苏豫的脸上依旧是毫无表情。

  桃花带着辛弦和辛月过来了,手里捧着野花。又拽着辛情过去那边入河抓青蛙。辛情无奈被拉着走了,桃花坐在一边陪着苏豫看着娘几个越走越远。也看见一个玄袍子的高大人影慢慢踱步过去。

  这边。

  一只可爱的绿青蛙蹦啊蹦,引得母女三人齐齐地小心翼翼地匍匐过去,辛情占了胳膊长手大的优势将那小青蛙抓到了手里,辛弦和辛月抢着要,娘三个笑闹成一团,辛情被两个小粉团扑倒呵痒痒,正笑着,觉得眼前有乌云罩顶,眼睛向上一翻,然后慢慢放大,手里的青蛙也松开了,两个小粉团也住了手视线保持一个方向看过去,扑闪着杏核眼。

  “你……怎么?”辛情的声音。

  “玩够了?该回家了。”玄袍子说道。

  番外

  西山林下一处花田,田边花树的草地上,一个少妇脱了草帽和手套,抬袖子擦了擦额头。一阵风吹过,耳边传来细微的“沙沙”声,向后躺倒,枕着双臂看天。

  拓跋元衡走了。把女儿送回来后走了,还真有点不像拓跋元衡的风格,不过也好,拓跋元衡应该是想开了放下了。虽然她要尽快搬走以躲开这小镇上人的指指点点,不过总比和皇宫有瓜葛的好。弦儿和月儿说中年皇帝虽然看起来很和善,不过他笑起来让人害怕。想到这里微扯嘴角,拓跋元衡是很喜欢莫测高深的笑笑得人心里七上八下。这几年安静平和的日子恐怕她已经不习惯面对那样的拓跋元衡了。

  平静的日子得来不易。汤婆等人对她态度的转变也得来不易。汤婆对她的厌恶虽不明显但是却让她时刻感觉得到。她初时以为是因为她不满于被派来保护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可是生下女儿之后,某一天汤婆无意中的一句话让她明白了。那时候弦儿吃了奶总是打嗝,她总是担心,因此喂完了奶总是轻轻拍她的背。

  汤婆看她紧张的样子说了句“没事儿,皇上小时候也这样,再几个月就好了。”汤婆的表情很慈祥,她这才明白汤婆厌恶她的原因,想必是认为她的所作所为太伤拓跋元衡了。不过那一刻她心理有一丝感动,拓跋元衡派了自己的奶娘照顾孩子,照此推论,若她难产死了,拓跋元衡应该会很疼爱女儿们,她九泉之下也会安心。而汤婆对弦儿和月儿也真是疼得不得了,那张常常面无表情的脸笑容也越来越多。

  等到女儿们知道要爹爹的时候,她告诉她们,等她们长大了会让她们去找爹爹。汤婆因为这句话对她的态度又有了转折。偶尔,她会看见汤婆给弦儿和月儿讲拓跋元衡小时候的事,只不过从来没说过拓跋元衡是皇帝。

  定居的第一年深秋,有王爷仪仗从镇子上通过,汤辕从外面回来说是庆王的仪仗。辛情一时纳闷,庆王应该早被拓跋元衡给咔嚓了吧?汤婆又补充道,经查庆王谋反乃是赫连德勖诬陷,因此平冤昭雪了,不过庆王虽被解除了幽禁,但是庆王已无后,因此将七皇子拓跋玙出继给庆王为继子,又因庆王经此牢狱之灾看淡功名利禄,决意削发出家,七皇子只得提前承袭王位前往封地,七皇子年幼,特准其母左昭仪随王驾前往。辛情听了也不做声,专心看管两个小家伙吃饭。

  孩子们三岁那年冬天,月儿发高烧说梦话要爹爹,汤婆和她在一边小心照顾,汤婆叹口气似有意说道:“孩子的爹爹要是知道了不知得多心疼。”辛情扯扯嘴角仍旧不做声。可能是辛情的不抵抗不关注政策让汤婆觉得她是块石头,自此便不常说了,孩子们若问爹爹的事汤婆便让她们问自己娘去,辛情无奈,却常常要编些拓跋元衡的故事哄孩子。

  最后塑造出来的形象是她们爹爹因为有太多的老婆家里没地方住,所以她带着她们搬出来了,当时辛弦说,“爹爹好小气,多造几间屋子好了。”辛情捏她的脸,教育她房子盖多了打理起来要花钱、请人要花钱,花费太大,是一种败家行为。辛弦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她们小小的脑袋里就是爹爹很败家。

  宝宝降生之后,辛情基本足不出户,对外的印象似乎是汤婆领着儿子和两个媳妇及两个孙女,种花为生。虽说和附近的人不来往,但是那两个活泼好动的小家伙还是吸引了许多惊艳的目光,暗地里很多人都说两个小姑娘是天上的花仙转世。辛情听了这个传言直想笑,花仙?那肯定是仙人掌花。

  她的两棵小仙人掌长大了,果然浑身是刺,打架斗殴,这方圆几里的孩子们都不是她们的对手。前些日子还惹了位将军的儿子,也因此才被拓跋元衡看到。她曾经担心他不会把孩子还给她了。尤其他还宣了汤婆去问话,她的手心里捏了一个晚上的汗。如果她没有了女儿——那样的日子她简直不敢想。

  一只肥硕的黄白花纹的土猫跳到她肚子上,喵了一声。

  “老肥,大热天的闪一边去。”伸手拍了拍肥猫的脑袋,土猫拧着肥肥的屁股跳到她身边的草地上盘着。“减减肥啊老肥,再胖下去我会忍不住把你剥皮吃肉了。”

  “舍不得吃鸡倒舍得吃猫?厚此薄彼。”脑后不远处高空传来的声音。

  一骨碌爬起来回头看,一个玄袍子的中年男人站在树荫下。

  中年男背着手慢步走过来到她面前站住,然后俯下身离近了看她的脸。她眼睛眨也不眨和他对视。对视持续了一分钟。

  “过了这么多年都不忘了防备朕。”玄袍子说道,捏了捏她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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