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穿越·宫闱 >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 上页 下页 |
一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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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兰用力把头低下,心中大是烦恼,她现在应该脸色绯红,一副羞涩万分的样子,可是……她的脸一点也红不起来!总不能狠扇自己几耳光罢。 老太太接过庚帖,翻开略略一瞧,脸上浮出满意之色,看了一眼王氏,王氏明白,立刻转头笑道:“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宁远侯府开国功勋,戍边立威,世上谁人不景仰,只怕咱们明儿配不上了!” 其实王氏这么说只是客气,不过是‘哪里哪里’的扩张版说辞而已,谁知秦太夫人忽然眼眶一热,神色略有凄楚。 王氏一瞧,连忙追问,秦太夫人拿帕子抹了抹眼睛,强笑道:“不妨事,不过……我今日来,还要说一件事,望老太太和王家妹妹莫要怪我鲁莽了。” “夫人请说。”老太太眸子一亮,静静道。 秦太夫人放下帕子,依旧微笑的温柔,只略带了些忧伤:“二郎自小便是个有脾气的,自打和老侯爷置了气,离家这些年,便渐渐与家里隔膜了。他大哥和我心里都极不好过的,顾家好歹是他的家,这回要办亲事了,我想着……怎么也得在宁远侯府办婚事罢。” 王氏微微迟疑,继子和后妈之间的恩怨情仇,她这个没转正的岳母不好提前发言,老太太略一沉思,便道:“别说如今婚事还未成,便是明丫头过了门,顾家家事也不是咱家好随意置喙的。” 秦太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直直看着老太太,眼神坦率真诚,低声道:“烨儿他大哥如今病的不轻,镇日躺在榻上惦记着二郎,说这一大摊子事总得找亲兄弟帮衬着,下头几个小的都不成器,若是烨哥儿能回府,将来……”然后是一阵轻轻叹气。 王氏眼睛一亮,顾廷煜如今无嗣病危并不是秘密,嫁入侯府和作侯夫人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侯府子弟的岳母和侯爷本人的岳母身价差别更大了海了,更何况如今宁远侯的确需要顾廷烨来撑门面,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的道:“自然是回家的好……”后面的话被老太太的目光打断了,王氏慢慢缩回话头。 老太太收回看王氏的目光,转而笑道:“顾都督是个明白人,必能明白侯爷的难处和夫人的苦心。” 秦太夫人似乎一点也没有不悦,转头看了眼一旁站立的明兰,回过来对着老太太,再次直直的看着老太太,一字一句缓缓道:“自古后母难为,我家二郎大家是知道的,年少时淘气胡闹,后又出走江湖,性子不免有些左;他曾放言道‘非嫡女不娶’,如今……我瞧着明兰是极好的,若有我在,别的不敢说,但我绝不叫人欺负了她去!” 说道最后,声音几乎哽咽,王氏颇为动容,觉着这话说的也有理,轻叹着点了点头。 老太太却蹙起眉头,似有不解,转眼去看明兰,只见明兰微微抬头,脸上还没什么,一双大眼睛却闪闪发亮;明兰立刻低下头去,不敢让人瞧出自己细微的神色变化,她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顾廷烨向盛府表露结亲之意,此事已上达天听,人人都以为嫁过去的会是盛府嫡女,谁知峰回路转,如兰另配,然后顾廷烨闷声不响的接受了盛府庶女。为什么文官集团会这么高兴?因为他们认为,这是新贵权爵对他们的妥协和敬重,这才有了外面一片的夸赞声。 明兰心头敞亮,一般人恐怕都会以为是顾廷烨让了步,可事实上,只有她和老太太知道,情况刚好相反,她才是被算计的那个。 按照一般思维模式,以顾廷烨和秦氏一贯的名声,秦太夫人刚才的话其实是很有说服力的,可是……明兰脸上露出为不可查的一抹微笑,她终于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在哪里了——她认识一个旁人不知道的顾廷烨,没有几个人,尤其是顾府中人,他们不会知道。 明兰慢慢抬起头,目光正对上老太太,老太太似也渐渐明白了,嘴角浮起一抹隐晦的欣喜,转头与秦太夫人答道:“夫人怕是弄错了,我家六姐儿本就是嫡出的。” §第99回 关于嫁妆问题的几番讨论 是夜,盛紘歇在王氏屋里,一边叫丫鬟卸下外裳氅衣,一边听王氏絮絮叨叨今日顾府太夫人来访之事。 “……那位太夫人呀,又温和又贵气,不见半分高傲,说起话来也是入情入理,和文家那位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哎……要说还是六丫头有福气!”王氏从彩佩手里亲手捧过一个雨过天青色的汝窑杯盏,“喏,这便是太夫人今日送来的毛尖,老爷且尝尝。” 盛紘换上一身常服坐在炕上,道:“老太太也好这口,你可别全截下了。”别怪他说话难听,王女士可是有不良历史记录的。 王氏心里堵了一下,随即嗔道:“瞧老爷说的,还当我是年轻时不懂事的么?一半都留在寿安堂了,余下的才给老爷和几个哥儿姐儿分了。” 盛紘略一点头,接过王氏递过来的杯盏,呷了一口,面上微露喜色,轻赞道:“好茶,怕是上进的也没这般好。” “唉——六丫头是不必愁了,可怜我的如儿却要跟个厉害婆婆。”王氏坐在炕几的另一边,抚弄着手指上的金玉戒指,满面愁容;一边叹气如兰,一边夸赞秦氏的贤德温善。 她越想顾府太夫人的好处,就更加鄙夷文老太太的庸俗尖酸,越鄙夷文老太太,就越觉得顾府太夫人真是好人,她心乱如麻,越说越收不住嘴,一旁的盛紘只一个劲的饮茶,一言不发。 “老爷,你倒是说一句呀!”王氏唱了半天独角戏,见丈夫全然不理睬自己,忍不住叫道,“你也不为如兰担忧,敢情闺女是我一个人的!” 盛紘慢吞吞的放下茶盏,转头朝着王氏,王氏也微侧身体,正色恭听,只听盛紘道:“你以后与这位太夫人来往定要小心谨慎些,凡事且留三分……哦不,留七分余地,不可都说尽了,且防着些,免得将来后悔。” 王氏大为奇怪,瞠目道:“这是为何?我瞧着她人极好的,老爷又没见过她,怎这般说话,有甚好后悔的?” 盛紘捋了捋颔下短须,摇头道:“不用见也知道。你瞧着她好,那她必然是个厉害的。” 王氏一脑门子浆糊,隐隐觉着丈夫是在讽刺自己,大声道:“老爷说什么呢?!” 盛紘似乎心情甚好,呵呵笑道:“当初在泉州时,你与知府太太几乎义结金兰,后来不知何事闹翻了,你在家中足足破口大骂了她两个时辰;在登州时,你与平宁郡主好的差点没拜把子,如今呢?若不是广济寺方丈劝着,你便要扎个小人咒她了!还有康家的姨姐,你们姐妹久别重逢后你没口子与我夸她,撺掇着我帮忙,现下呢?你差点没扒了她的皮……呵呵,太太呀,为夫的也瞧明白了。凡是你瞧着好的,早早晚晚必然反目,还不如早些备着!” 一席话说完,盛紘笑的肩膀直抖,颔下的胡须乱飘一气,王氏气的粉面涨红,一张嘴好像离了水的河鲫鱼,一张一合的,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反驳,最后只得忿忿道:“老爷倒是好兴致,还有闲情拿妾身打趣!” 这段日子盛紘过的春风得意,每晚都有或同僚或同年或上司相邀宴饮,众人明里暗里都多有结交逢迎之意,盛紘如何不乐,越想越得意,王氏叫他笑的愈加气愤,只能板着一张脸,胸膛一起一伏,自顾自的生气。 笑过一阵子,盛紘直起身子朝着王氏,问道:“两个丫头的婚事预备的怎么说了?” 王氏闷闷不乐道:“如兰已经过了文定,开年春闱发榜后,不论文相公考中与否,婚期便定在二月底;明丫头做妹妹的不好越过如儿,我们合计着定在三月初前后。” 盛紘微微点头,忽然想到一事,对妻子道:“既开年就要办喜事,这回过年咱们且清省些,一来莫太张扬了,惹人注目;二来嘛……”他顿了顿,正色与王氏道,“待出了年,你就把家里与儿媳妇交代下,然后去趟奉天罢。” 王氏惊奇道:“去奉天做什么?” 盛紘沉默了一会热,轻叹道:“你去奉天,亲与岳母赔罪,顺带告知两个丫头的婚事。” 王氏想起自己亲娘,心里一阵发堵,闷声道:“就怕娘还在生我的气,都赔过许多次礼了,都说母女俩没有隔夜仇的,娘也太狠心了。” 盛紘肃容,神色带了严整,劝着王氏:“上回的事儿确是我们的不是,难怪岳母生气,这些年来岳母与舅兄一直帮扶我们,你却这般轻忽自己娘家,外甥到底是王家的长子嫡孙,他们如何不气恼!如今王康两家已结好了亲事,事过境迁,咱们总不能一直僵着;你这回去,好好赔罪,岳母若得空又身子爽利,索性接了来住段日子,我们也热闹热闹。” 盛紘颇为敬重这位丈母娘,当初他去王家求亲,王老太爷本不赞成,嫌他庶子出身,还没有家世依仗,反是王老太太一眼相中他,楞说盛紘秉性厚道,将来必有前程,这才把家中二小姐许配过去,为此,盛紘一直感念王老太太的恩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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