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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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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凌云也明白自己的要求太不理智,淡淡点头后便将双眸别开,拿了灵宝的信笺翻身面朝里躺下,背对龙白月。 能将受伤的背丢给她,是一个武人最大的信任,而这个动作所曝露出的脆弱,更叫龙白月愁闷。她悄声离开密室,留下贺凌云一个人安静读信。 这些日子与紫眠朝夕相处,龙白月时常在傻笑之余忆苦思甜,思及过去分离的苦痛,越发同情眼下这对落难的小情人。蓬瀛宫与瑶池殿离得那么近,明明爬上屋顶就能彼此望见的距离,偏偏咫尺天涯——多么磨人的痛苦。 “你在想什么?”紫眠放下手中《抱朴子》,望着坐在一边不停长吁短叹的龙白月问。 龙白月望着他清澈的眼睛——在灯下几乎被映成琥珀色,她的脸落在他瞳仁的正中央,被睫毛的阴翳半遮着——怎么能这样动人?!她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哎——我在发愁,想着如何让灵宝与凌云见上一面。” “这恐怕不好办。”紫眠低头拈起桌上银镊子,侧身轻剔灯花。 “我知道呀……”龙白月喃喃道,却又灵机一动,“海夫人生日快到了,也许那天就是个机会……” 海夫人是腊月的生日,按说她待在宫中已是招人非议,如今燕王公然为她庆生,更是践毁所有伦理纲常。议谏的大臣在宫外不知道围了多少,元昕索性将宫门一关,与妃嫔作伴自得其乐。 蓬瀛宫中堆满众人贺礼,元昕陪着海夫人一件件赏玩,二人兴致都颇高。海夫人今日似乎比往常更乖顺温柔,哄得元昕志得意满,令他时不时想绷紧脸刻意掩饰,却还是忍不住嘴角笑意。 “这玩意倒精巧,谁送的?”海夫人从满目琳琅中挑出一只木偶,托在掌心玩弄。 那木偶是一个三寸高的渔女,坐在莲舟中手摇兰桨,四肢与桨皆可活动,煞是灵巧可爱。 一旁的宫女仔细看了看,笑道:“回夫人,是瑶池殿的公输夫人。” “公输夫人?”海夫人勾唇一笑,手一顿,竟将渔女从莲舟上掰了下来。 这一掰便再也安不回去了,海夫人皱起眉,假意叹息道:“可惜了,都怪我手拙。” 元昕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忽然嘿笑出声:“有什么可惜的?那丫头就是会点手艺,你倒在意她?” 海夫人瞠了一下水眸,两朵红云飞上双颊,娇嗔道:“我何尝在意她?” 她故意闪烁其词,引他上钩。自负的元昕想当然的认为她在拈酸吃醋,乐得表态:“何必口是心非。来人哪,将这木偶送回去,让公输灵宝修复——不,还是让她到这里来……” 元昕揽住海夫人浑圆的腰肢,在她耳边轻轻吹气:“朕要你知道,她不过是你的佣人而已……” 片刻之后灵宝便出现在蓬瀛宫,她背着工具箱,小手捏弄着工具箱的背带,怯怯望着大殿中央高高在上的二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海夫人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刻意落在她皴裂的手背上,讶然笑道:“公输姑娘倒是没怎么变,依稀还是当年模样。” 元昕轻嗤一声,懒散别开眼:“随你使唤。” “既如此,嬷嬷,便将公输姑娘请到后殿修理玩偶吧,”海夫人微微一笑,边转身边嘱咐,“别忘了备好茶。” 元昕重新与她一起赏玩各宫礼品,指着一座蓬莱仙山水晶雕件,笑道:“一看就知道是天师宫送的,好没意思。” “却也晶润可爱。”海夫人纤指摩弄着水晶仙山,纤眉秀目惹得元昕目光流连,半天也移不开眸子。 “这几天身子如何?”他凝视着她,嘘寒问暖。 “挺好,”海夫人温温笑答,“只是夜阑多风,吹得窗棂飒飒作响,便睡不沉。” “这好办,”元昕心思一动,搂着她促狭,“现成的工匠不是都被你请去后殿了么……” 海夫人咯咯娇笑:“陛下,您可真是……” “还是夫人有办法!”龙白月谄媚的恭维着,感恩戴德。 海夫人斜倚在锦榻上读着小金王爷的信,这时候抬头:“我说过,只要你们能帮我与王爷联络,我自会想尽法子帮你们。” 说话间就见嬷嬷笑呵呵的进殿来,对她俩福了福身子道:“那公输姑娘又来‘修窗子’了。” 龙白月与海夫人闻言都笑起来,快活的看着灵宝冲进蓬瀛宫。 自从海夫人生日那天得以进入蓬瀛宫,灵宝是哭也哭过、笑也笑过。如今终于本性回归、故态复萌,带着女儿家春风得意的羞涩,每天都来与贺凌云相会。 一拨人难得聚齐,大家便将茶会设在密室里,方便谈笑。贺凌云复元的速度快得惊人,如今背上伤口已痊愈,倒是灵宝不放心又好奇,每次来总要看上一看。 看得久了,匠人的眼珠便开始不老实,瞅着那碗口大的狰狞疤痕,技痒道:“凌云,这样深的伤口长不平,不如让我替你纹幅花绣吧?” “不要!”贺凌云断然拒绝。 “为什么啊?!”灵宝不忿,“你是武官,身上哪有不刺青的?” 龙白月咋舌:“灵宝,你竟还有这手艺?” “当然,”灵宝口气里不无骄傲,“咱们公输世家,大到土木建筑,小到壁画刺青,没有不会的。” “那刺绣呢?”龙白月追问。 公输灵宝顿时气势一蔫,底气不足:“那玩意耗时大,价钱也要不上去,做来不划算。” “一样是耍针的,看来刺青手艺也好不到哪儿去,”贺凌云嗤之以鼻,傲慢道,“我可不要刺青,难看死了。” “你其实是怕疼吧?”灵宝奸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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