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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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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恶的是竟然嫌我名字犯了你的讳,硬替我改名为宝儿!”宝儿皱皱鼻子,龇出两粒小小的狐狸牙,“我叫连山月啦!” “哪有丫鬟叫这名字的?比我的名字还好听,不是冲我叫板吗?”龙白月捏捏宝儿圆鼓鼓的脸蛋,娇笑着,“谁让你道行浅,被人踩了尾巴就动弹不得?” “哼!笑我不成气候?”宝儿拖了凳子坐下,得意洋洋的跷起二郎腿,“告诉你,等我再修炼个几年,得了道、成了仙,绝对会风情万种!想当年我那得道成仙后离开祁连山的姨妈,可是比天仙还美……喂,你不许打瞌睡啦!” “拜托,这话你已经反复讲了三年了。”到底是六十岁的一只狐,就算外表仍是发育不全的毛丫头,老太婆的做派倒是不假,“紫眠大人明日抵京,到时候如何接近他,我连半点头绪都没有呢。” “要不我替你卜一卦吧。”宝儿袖子一挥,窗外一片树叶飘飘然飞了进来。她抓住树叶,双手合十,将树叶并于掌中揉了几揉,嘴里咕咕叨叨了几句,便双掌摊开查看树叶上的瘀痕。 “上面都说了些什么?”龙白月满心期待的望着宝儿。 “神谕的前七个字是……”宝儿双眉紧皱,慢慢念道,“船到桥头自然直……” “去你的!”龙白月冲宝儿的脑门就是一掌,“你这算哪门子的神谕呢?尽是些废话。” 宝儿揉揉额头,也觉得自己讨了个没趣。她气呼呼的将树叶揉成一团,随手丢出窗外。 “哎哟,是宝儿吧,又往外乱丢东西了,险些碰歪了老娘新戴的花。”屋外忽然有人尖叫起来。 “柳妈?”宝儿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也大声的跟着招呼,“您这时候来白月坊有何贵干哪?” “有人要我交封信给龙姑娘。” “托你的人是谁?”龙白月也站起身来,她走到宝儿身后,露了小半张脸问。 “不认识,是生面孔。” 龙白月接了信,展开一看,吃惊得笑起来:“明日午时,着黄衣,城东永定桥上碰头?” 不会吧?如果她没记错,明天应该是紫眠大人进城的日子,宰相这么猴急? “那今晚白月坊要不要闭门歇业?”宝儿问。 “为什么?时间不是定在明日午时嘛,关今晚何事?”龙白月不以为然。 “今晚若是不歇业,明日午时你起得来?”宝儿很不信任的瞄瞄龙白月。 “那不管,今天可是个重要日子。”龙白月掰着指头数起来,“今晚要和李员外了断,他缠我缠得太紧了;要问张大人要缠头,他上次答应要照应我这个春天的衣裳开销;还要问方儒生求首艳词,他可是白衣卿相,有他的词给我唱,绝对打败凝香楼那帮小蹄子……” 入夜。 距京城一百里的河道上,一艘庞大的黑色航船正缓缓的向京畿方向行进。沉稳的桨声破开了夜色,船上有白色的竹纸灯笼连成一线,朦胧的火光将两岸照得昏暗。 船头的显眼处,昭示主人身份的旗帜只微微展开了一角,依稀可以辨认出一个“紫”字。是了,这正是紫眠大人的船。 此刻,舱中沙盘上扶乩出一行小字。 “小心祸从天降?”紫眠大人的贴身小徒明窗尘立刻大惊小怪起来,“师父,大事不妙哇!” 在他身后浅眠的主子连帐幕都懒得揭开:“没事的,我并没有什么不祥的预感呢。” “可是……”明窗尘再度将脸转向沙盘,神色就是轻松不起来。他生平第一次扶乩,就卜出这种不祥的预言,真是出师不利呀。 “窗尘,这毕竟是你第一次扶乩,准确与否很难说的。” “不过师父,我卜问的可是我们进入京城遭遇的第一件大事,所以师父还是小心为妙。” “放心,不会有事的,相信我。”紫眠拢拢身上的薄被,无名指点上眉心,闭目凝神算了一下。 的确没有什么不祥的预感,相对于窗尘卜出的“祸从天降”,他的预感里反倒有温暖幸福的味道。窗尘的祸事是他的福祉……难道上天会让窗尘变哑巴? 紫眠微笑着,在徒儿的喋喋不休中沉沉睡去。 翌日。 “快起来啦!”宝儿用力将昏睡中的龙白月扯出狼藉的被窝。 “现在什么时辰……”龙白月伸出白皙圆润的胳膊,昏昏沉沉的打着哈欠,一身的酒气混着香料味,甚是颓靡。 “已经巳时了!”宝儿怒吼道。 “天啊!”龙白月顿时清醒过来,“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完了完了,我还要赶到城东永定桥呢!” 她一骨碌爬起来跳下床榻,扯掉头发上细小凌乱的簪花,褪去罗衫,只穿着抹胸和罗裙,开始梳洗打扮。 “为什么一定要穿黄色衣服呢?”龙白月边洗脸边抱怨着。她不大喜欢黄色,这颜色的衣服还真不多。 “大概是为了醒目好认吧。”宝儿道。 “可我没有这个时节穿的黄色衣服呀。”龙白月嘟囔着将漱口的花露水吐进唾盂。 “我倒是有一件,要不借给你?”宝儿翻出自己的衣服献宝。 龙白月边梳头边瞅瞅宝儿那件半旧的鹅黄色半臂夹袄,上面还染了一大块油污,直接回绝:“还是算了。” “我就知道,你替我买衣服向来偷工减料的。”宝儿气乎乎的冲她龇牙。 “倒不是料子不好,你这件款式旧了,万一今天就能和紫眠大人照面,第一印象很重要啊!”龙白月从衣箱一角拽出一套鹅黄色的纱裙,白色绫罗的衬里,襟口还攒了许多白缎带做的茉莉花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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