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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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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卿便回去计议计议吧。”刘彻道,挥手让他退下。却道,“桑卿留下,朕有事相问。”“是。”桑弘羊应道,站在殿下,李蔡退出宣室殿。刘彻却看着殿外的飞雪,良久没有说话。 “这雪下得倒不小呢。” “是啊,皇上。” “桑卿份属外臣,这些日子出入内宫是否有些频繁?” 桑弘羊咳了一声,有些好笑。“臣是奉陈娘娘令,因为悦宁公主体弱畏寒,长门宫又地僻偏冷,娘娘便让臣为长门宫修整一些好在冬天暖和些。”他拱手解释,含笑道,“大约已经竣工半月了。” “初儿畏寒么?”刘彻皱起眉头,却叹了口气,抬头道,“修整需要劳烦你一个大司农亲自督造?更何况据说将长门宫翻了个地,如今战事将来,你桑弘羊从哪里调来地钱?” “自然是息岚阁的营运。”桑弘羊扬眉道。刘彻又好气又好笑,想说些什么,最后淡淡道,“你也退吧。” “是。”桑弘羊退后一步,跪安。 宣室殿廊下,杨得意看见刘彻走了出来,连忙迎上去,道,“皇上,外面雪大,还是……”却在刘彻一个冰冷的眼神中骇然闭了嘴。 “吩咐下去,备车。”刘彻冷冷道。 “是。”杨得意躬身答道,正要转身吩咐,却听向来英明果决的帝王犹豫了一下,道,“算了。其他人都留在这里吧,杨得意,你跟朕来。” “皇上,”杨得意连忙接过内侍手中的伞,跟了出来。迎面地北风吹拂,一些破碎的雪花打在颈项上,杨得意机灵灵的打了个冷颤。自从成为御前总管后,他已经很少在这样的天气在御苑里行走了。然而前面的帝王背依旧挺的笔直,在雪地里踩出深深的印痕。 待向西到了柏梁台,杨得意已然明了,皇上原是要向长门去的。当日在长门宫般若殿里,陈娘娘的话语,他虽站在殿外,也勉强听到了一些。其中有一句,便是“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 伺候皇帝这么多年,杨得意以为,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个帝王。因此,他知道,对于重新归来地陈娘娘,皇帝心中是颇记挂的。可是,在北风凛冽的雪地里,他却发现,原来他还是低估了皇帝对陈娘娘地看重。 待看见长门宫挑出的尖尖地檐角,杨得意全身已经被雪浸透,相比之下,刘彻却只有脚踝上地一幅衣袂打湿了一些。 莫愁端着热水走出般若殿,看见殿前的身影,几疑是梦,脸色一变,水盆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她连忙跪拜道,“奴婢不知皇上驾到,冒犯圣驾,罪该万死。” “免了。”刘彻却不在意,走进般若殿,迎面便扑来一股温暖,半丝寒气也无。他挑了挑眉,这才注意到殿中多了几根铜柱,泛着明亮地铜红色。竟将有着几分清冷的般若殿,点化出一片温馨。 “参见皇上。”殿中奴婢尽皆跪下。 “你们主子呢?”他淡淡问道。 “陈娘娘与飞月长公主近天明方睡下,如今还未起身。”绿衣胆战惊的回答。 刘彻挑眉。诧异道,“还未起身?”向寝殿走去。绿衣在身后道。“皇上,娘娘昨夜并未安歇在里面。” 寝殿空荡,猩红色的地毯有着柔和地触感,果然没有陈阿娇的身影。倒是刘初听了动静,匆匆赶来。喊道,“父皇。”面上有几分欢欣。 她只穿着件不是太厚的裘衣,脸上泛起红晕,并没有半分冷地样子。刘彻心下稍安,含笑问道,“初儿,怎么只有你一人在这 “哥哥早起去了博望轩,”刘初皱皱鼻头,颇多抱怨。“要我说,这么个天气,待在长门宫多好。还要去那么远挨寒受冻。” 刘彻淡淡一笑,这样的天气啊。刘据多半是不愿意出门地。只是如今有刘陌在前。只怕再冷,卫子夫也是要刘据赶到博望轩的。 “你娘亲呢?” “娘亲昨晚与陵姨不知道折腾什么。弄的有些晚,便歇在书房去了。我刚刚去看,还在睡呢。”刘初的眸子一片冰雪通透之色,含笑道。 “是么?”刘彻便神色淡淡,牵了她的手出来。 书房便在般若殿东侧,自阿娇与刘陵搬回长门,对书房是极看重地。从寝殿便有一条长廊,可以直通。刘彻穿过长廊,推开书房的门。 “可是皇上,”绿衣这才反应过来,讪讪道,“飞月长公主也歇在里面啊。” 凛冽的北风穿过门扉,带进些许的雪花,立刻融化在室内的暖意中,却掀起放下的纱帘,只一眼,他便看见阿娇。阿娇侧身睡在里侧,长长的发蜿蜒披散在枕间。许是因为殿间很暖,穿的并不多,也只用了一条不厚的衾被,盖在身上,却在腰间那截缓缓地凹下去。 他忽然就想起了楚腰纤细掌中轻这七个字。 阿娇善歌舞,只是并不常展示。便是歌姬出身的卫子夫,登上后位之后,也渐渐的很少为他歌舞一曲了。何况当初,阿娇那么尊贵地身份。 在倾城曲名动天下之后,酒楼茶肆里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即墨城倾那一夜,红颜绝色一舞。他从来不知道,阿娇也会跳那么魅惑人心地舞。倾城,那可真是倾了一座城池地女子呢。 虽然对刘陵,他并不避忌。但是,毕竟如今名分已定,且这是在阿娇的长门宫,只得转脸吩咐道,“唤她们起吧。” 绿衣苦着脸进了里间,他独自站在书房外间,看着满地落纸,有些狼藉,杨得意换了衣裳,忙捡起一张,递到他手上。 那是一张重弩地草图。画的并不是寻常重弩,有多个弩孔,可以一次发射十支。边上用篆字题书,连环弩,笔力清秀,却不似阿娇的字。刘彻一怔,他虽不懂机械制造,却也看得出,画图的人对弩的了解颇深,草图作图手法,也是未见过,只觉清晰明了,竟胜当时匠人所画多矣。 如果真的能打造出这样的弩机,他在心中计量,对汉匈战争倒是颇有帮助,只是,增加了弩发射的数目,难免会影响劲道和准头。 他拾起另一张纸,展开看,却不再是弩机,而是首饰设计图,画上首饰,似簪非簪,似钗非钗,通体翠色,轻薄如烟,形如飞燕。 “陈娘娘与飞月长公主,昨夜就是在画这些,方折腾到近天明。”莫忧莫愁在一边道 满地落纸,有弩机,有头饰,也有衣裳草图。刘彻不禁好笑,这两个人,未免太天马行空了些。 书房里间悉嗦,刘陵披了件轻裘出来,行了礼,面色尚困倦。 “娇娇呢?”刘彻淡淡问道。 “阿娇姐向来是睡不够脾气很大的,绿衣唤不醒她。”刘陵微笑道,打了个哈欠,若非是刘彻亲自前来,便是她也唤不醒的。 殿外的飞雪渐渐停了,刘彻望着满苑的雪色,沉默了一阵,忽然道,“陵儿,你陪朕到外面走走吧。”刘陵一怔,听刘彻吩咐道,“杨得意,你不必跟来了。”杨得意躬身应道,“是。”再看时,刘彻却已经负手出殿,无奈跟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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