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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花无多立马收敛心神,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想其他,气息便渐渐稳了下来。唐夜依旧不急不缓地为她施针。有些犹豫,有些哀求,花无多轻声对身后唐夜道:“能不能将帐帘放下来?”只静了片刻,身后之人只一挥手,床帐便放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屋门被人很不客气地推开。

  当先进来一个女子,个子高挑,身材修长,白色锦衣外绣浅红色枫叶,脚蹬一双红色皮靴,眉目精致,顾盼间美艳不可方物。一转身,她看到内室床上帘帐内隐约坐着的两个人,便是一怔。

  任何人看到此种情形都会浮想联翩,包括随后进来的李赦。

  李赦犹豫了一下,却仍然跟进门来,一转身看到内室情景,也是一怔。

  却在此刻,一件东西自床帐内扔了出来,恰抛至方若薇面前,方若薇出手接住,展开一看竟是一张人皮面具,当即愣住。而后便听唐夜道:“你们走吧,她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李赦看到那张面具已经明白唐夜之语,这个方若兮果然是假的。

  但方若薇拿着手中面具,却面色微变,一言不发,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帐帘后那少女的侧影。如果唐夜并未给她这个面具,她或许还未能确定唐夜的丫环是不是自己的妹妹方若兮,但唐夜给了她这副面具……普天之下,除了已故的佛之手秒稚大师之外,就只有妹妹能做出如此精致的面具。

  他们光天化日在床上……方若薇此刻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只片刻,她便目光转冷,沉声道:“果然是假的。”而后便欲转身离去。却听唐夜忽道:“无音此刻已不记得你,从今往后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闻言,方若薇步伐一顿,目光一暗,却只是在无人看到的瞬间。随后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出了客栈。

  望着床帐内的两个身影,李赦面色复杂。见未来嫂嫂方若薇已离开,他便微一拱手道:“唐兄,方才多有打扰,赦改日定当备厚礼登门赔罪。”言罢,未见唐夜回应,便也离去了。

  未曾想姐姐竟这样走了,望着姐姐离去的背影,花无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姐姐没有当场揭穿自己,但在唐夜将面具丢给姐姐的一刹那,她已经忘记了呼吸。

  此刻一颗快要蹦出来的心终于回归了原位,花无多一下子没了力气,全身瘫软了下来,精神放松下来的一刹那,不期然地竟冒出一句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你当初为什么退婚?”

  忽觉不对……花无多马上补充道:“我是问,你当初为什么退了方家二小姐的婚?”

  身后沉默,不见回答,花无多亦沉默,哪里敢催促半分,也早已预料到了此问无解。

  好半天……就在花无多恍惚以为身后可能没人了,一转头,却与唐夜幽深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吓了一跳!

  花无多怎样都捉摸不透唐夜此刻的眼神。

  唐夜收回银针,不顾身前花无多的注视,独自撩起帘帐自内走了出来。

  身后帘帐缓缓落下,挡住了花无多探究的目光。

  已有三日未见花无多,这日,宋子星自外归来正坐在客栈前厅喝茶,看到每日为唐夜送饭的小厮经过,便笑着将他拦了下来,让他给自己倒茶。小厮忙把他的茶碗斟满,正欲离开,宋子星便丢了一锭银子到小厮怀里,小厮似头一次得到这么多的赏钱,忙不迭地道谢,本来应该说:“谢谢公子。”结果一开口说成了,“公子谢谢。”高兴得有点儿语无伦次了,宋子星并不在意,只淡笑问道:“你这几日可见到西院的那个姑娘?”小厮一听,忙道:“公子说的可是那个除了每天早上为她家公子打洗脸水,晚上打洗脚水就什么都不干的那个很牛的丫环?”

  什么?晚上打洗脚水?宋子星闻言真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还能给别人打洗脚水?宋子星心中虽吃惊,表面却丝毫不露声色,只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听小厮继续道:“小的也有两三天没见到那个姑娘了,不过西院每天还是点两份膳点,只是另外一份要的都是些清粥小菜。”

  闻言,宋子星越发狐疑起来。

  虽然此次内伤较重,但花无多一向身体好,又有武功底子,再加上不知道唐夜给她吃了什么药,很是有效。只三天,花无多便觉好了许多。

  花无多一向是个闲不住的人,而今不能自由走动,重伤在床,心中当真有说不出的苦闷,又一次睡了醒来,便爬到了窗口的软榻上,盖了薄被,顺着微开的窗口望着屋外那一方天空,嘲笑自己像是坐井观天的青蛙。

  唐夜此刻不知在他房中忙着什么,花无多无心知道。

  时值深秋,满园落叶,唐夜有个怪癖,就是喜欢看落叶,喜欢听踩踏枯叶时发出的声响,所以这个园子自从被他包下就未曾有人扫过庭院,日积月累,竟已是满园的落叶,院中一方小水塘也被枯叶铺满。偶有燕子飞过上空唧叫几声,然后飞走,花无多茫茫然,眼皮又沉了下来。

  她再次醒来却已在床上,被褥盖在身上严严实实,深秋微凉,屋内点燃的烛光说明天已黑了,不知现下是何时辰。此刻却见一只手掀开了帷幔,一双再冷不过的眼与她的相对,再熟悉不过。花无多眨了眨眼,好似眼睛也被冷到了一样,却听唐夜冷声道:“起来将药喝了。”

  花无多挣扎着起了身,自不屑用他帮忙。端过药碗,无限痛苦地看了一眼浓浓的药汁,而后将头撇向一旁张嘴猛吸了口气,双眼一闭,一仰头咕咚咕咚将药喝干,边将药碗递向唐夜边眼睛、鼻子、嘴皱在一起,抽搐半晌方才展开。心里直骂,这药为什么这么苦。

  唐夜看着她将药喝干,接过药碗,一转身又取来食盒摆在她腿上。食盒中只有一个花卷、一碗清粥和一碟蛋炒黄瓜。花无多一皱眉,却并未多说什么,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唐夜端着药碗正要出门,却听身后有人讷讷道:“菜什么时候能放盐。”

  唐夜道:“明日。”

  花无多又道:“你每天晚上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唐夜每晚都会吹奏一曲,且是同一曲。

  唐夜道:“无名。”

  花无多道:“为什么总是吹那一曲?”

  唐夜道:“因为喜欢。”

  花无多道:“那曲子有点儿悲伤。”

  唐夜道:“是一首离别曲。”

  “你自己作的曲子?”花无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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