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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不许点灯,或许是他现在的模样与往常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腥甜,青画几乎可以断定他受了伤。

  良久,他轻声询问:“好些了?”

  青画的回答是一柄极快的匕首,抵上他的脖颈要害,她的手脚果然是灵活了一些,至少可以让她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情况下抽出匕首。

  “你别害怕,解药我半月之内必定……咳咳……”墨云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陡然间加剧咳嗽声一阵接着一阵,一点没有停息的徵兆,青画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听到桌幔被指甲划出细细的声响,而后是一片寂静,她不能确定这片寂静持续了多久,“天残,让她的听力也有些受损,直到整个房间里只留下清风越过窗棂,她才点亮了第一根蜡烛,房间里空无一人。

  桌上静静地躺着个锦布盒子,显然是墨云晔留下的,青画盯着它良久,终究深深吸了口气打开它,盒子里有一粒药,散发着她唇齿间还残留着的异香,药旁静静躺着的是一抹荧紫。

  “思归”,这铃铛很久之前她丢弃了,真的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她都快忘了怎么去辨别真假,只是指尖温暖的触感,却犹如冬日里的暖阳一般把所有的记忆都开了闸,紫玉是暖玉,曾经她为这玉暖了心,为这玉丧了命,这“思归”篙直是梦魇一样的存在,墨云晔……送这“思归”是什么意思?

  青画在闲庭宫躺了半月,那粒解药让她的身体渐渐开始恢复,等到半个月后她已经能行动自如;半个月后,宫里早就被遮掩不了的喜气冲得人人脸上笑开了桃花,无论是真桃花还是假桃花,皇帝封后大典在所有人的期待不到来了。

  盛典那天,上到妃嫔不到宫女,每个人都有忙不完的事情,青画是个尴尬的存在,吉时到来的时候,所有的妃嫔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去前殿去参拜道贺,青画夹在一堆花花绿绿的云裳里,隔着层层障碍,见到的是书闲穿得雍容华贵,一派威仪之风。

  她犹如一只凤凰,清高带着端庄的眼神掠过在场每一个人的眉眼,让所有人都以为她看到了自己,并为她眉眼里藏着的那一抹淡淡的和睦微笑而心情飘忽。

  青画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书闲落到她身上的目光,她突然尴尬起来,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个已经算不得熟悉的一国之母,而书闲很快移开了视线,没有一丝笑意,青画有种感觉,她好像成了……不被待见的人。

  墨轩身着皇袍,与书闲笑着对视,恩爱之态溢于言表。

  “皇后金安。”在所有妃嫔的跪礼之中,书闲终于名正言顺地母仪天下。

  整个封后典,青画都没有抬头。

  第九章

  封后典后是晚宴,这国宴不是人人去得的,论理是该有皇帝和皇后的邀请,每个嫔妃都以能有一纸去赴宴的圣旨为荣,也许是墨轩实在是宠爱书闲,这次晚宴书闲几乎请遍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算上文武百官,排场之大,史无前例。

  青画去不得的,因为她没有收到请贴,闲庭宫里被遗留的几个宫女脸色有异,偷偷摸摸地在指指点点,青画不以为然,只是笑笑,赏了她们一些银两安抚,关于书闲,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探寻她究竟是什么地方开罪了她,看着她终于登上了一个女人最高的地位,她只能送上祝福,哪怕她根本不屑。

  晚上,外来的信使送来了一封从青云远道而来的信笺,青持不是个善于言谈的人,更不是个会写信关切的人,青画无比诧异,心里更是泛起了说不出的滋味儿,接过信笺的时候手有些发抖。

  青持的字并不好看,一笔一画却透着和他的个性截然相反的洒脱,这和他的身份地位很不匹配,看着这熟悉的字,青画的眼眶忽然干涩得厉害,她眨了眨眼,泪水顿时迷了眼,眼前的东西再也看不清,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单纯地觉得……委屈。

  委屈得想哭,甘苗没有让她想哭,想容没有让她哭,书闲没有,墨云晔也没有,她一直把自己的心保护得很好,好到书闲和她反目成仇,她仍然可以真心祝福她,只是青持这一封书信,她连拆都没有拆,揪在手里只想大哭一场。

  青持……宁臣,他如果在,她会沦落至此吗?

  宫女们早就偷偷溜了出去看热闹,偌大一个闲庭宫只剩下青画孤身一人,她可以毫无顾忌地蹲在地上哭出声,哭得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酸,没有一个地方不疼……

  未了,等到连啜泣的力气都没有,她才拆了那封早就被泪水湿透的信,青持不善言辞,他的信也是简洁无比的,总共才三句话。

  小姐,宁臣己寻得醉嫣然秘方,自此一年四季皆可饮。

  画儿,青持位及九宝,不负卿意。

  锦儿,婚期己定三月后,可好?

  三句话,三个口吻,无一句不让人心酸。

  和青持成婚,这认知让青画乱了方寸,有什么东西滋长已久,青苔藤蔓一样悬在心头,被这一封信吹乱了,漫天的飞沙走石,没有一处青绿残留。

  青画收到这封信的第二日,墨轩就派人请她去御书房,人逢喜事精神爽,墨轩看起来神采奕奕,他显然也知晓了青持的决定,见着青画便是笑弯了眼,“恭喜郡主大婚在即。”

  对于墨轩,青画总是防备多于亲近,面对他的祝福,她只能一笑置之,低头道谢:很难得的,书闲并不陪同在御书房内,想容也没有。

  “郡主,几日前朕拜托郡主的事……”

  “我会去。”

  墨轩的眼里露出一丝喜色,良久才笑道:“郡主真是个深明大义之人。”

  “陛下想说什么?”青画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皱眉间,墨轩不是个多虑的人,他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确定一些显而易见的事,唯一的可能是他还在筹画着别的。

  墨轩闻言一笑,在案上拿了一卷轴,慢条斯理地摊平了才抬眼朝她微笑,他说:“郡主的诚意让朕很是感动,但朕也不得不为郡主考虑,万一此次我们不能一举把墨云晔收服,恐怕……他不会放过郡主,既然郡主大婚在即,不如就趁此天赐良机,请郡主代为当个说客,一结两国邦交,为郡主做个后盾。”

  “青云、朱墨不是早就结盟了吗?”

  墨轩眸光一闪,轻道:“朕希望,我们可以有更加深入的邦交。”

  “比如?”

  “比如,战盟。”墨轩的两个字说得极轻,出口却是重得很,青画知道这两个字背后的份量,这是沉到只有一国之君才能担负超的压力,她担负不起,却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墨轩终究是个帝王,他充分地知道利用已经有的东西、利用她对墨云晔仇恨,以帮她报仇为代价,事成之后转而利用墨云晔的仇恨,以一个没有多少实权,没有兵权的帝位,要求与青云结成战盟,这笔无本的生意,他可真是算得精。

  “郡主意不如何?”

  青画只是沉默,并不急于回答,此事关系重大,她的确作下了决定。

  “郡主?”

  青画深深地吸了口气,抬眸笑道:“陛下,是什么让您以为,我作得了决定?”

  “郡主与青帝何其恩爱,众所皆知。”

  青画笑弯了眼,“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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