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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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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画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眼道:“好,我绝不骗你。”哪怕是宁锦的事,哪怕是宁府和墨云晔的血债,知无不言。 书闲笑了,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眼泪霎时滴落。很多年后,青画才知道那是她作为书闲公主的最清澈也是最后的眼泪,她说的话她虽然没有听到,但此后的很多年,她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诺言,那个拉着她的手哭泣的柔弱公主,终究是完完全全融到了后宫之中,一步一步,踏上俯瞰众生的顶端。 而眼下,书闲两眼通红,嘴唇已经被她咬得出了血。 墨轩派来的小太监到达闲庭宫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他犹犹豫豫站在门口,半晌之后才颤颤巍巍道:“启禀贤妃娘娘,陛下有请。” 青画皱眉问:“为何?”墨轩已经冷落了闲庭宫好几日不闻不问,突然邀约实在是有些奇怪。 小太监埋头行礼,“奴才不知,陛不只说请贤妃娘娘去御书房,其他的事奴才实在是不知情。” 墨轩突然召见意味不明,青画和书闲相互看了一眼,还是跟着小太监去了御书房,从闲庭宫到御书房不远,只有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小太监的步子不是很急切,青画在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他不急,看样子墨轩的脸色应该不至于太过阴霾。 临到御书房门口,青画还没来得及停下脚步,就听见里头一阵响亮的嗓音:“不是我做的!为什么打发我去冷宫?上次的并蒂青莘是我做的,我既然做了就不怕承认,可是这次的确不是我!”这声音青画有几分耳熟,是杜婕妤。 小太监犹豫半晌还是轻轻推开门,朝里头行了个礼紧绷着嗓音道:“陛下,品香郡主和贤妃娘娘到了。”门开了,青画总算是见着了里面的情形,墨轩冷着一张脸坐在书房案边,对面跪着个一身火红衣裳的漂丫亮女子,正是杜婕妤,她本就有些怒气冲冲,那一身的红艳艳衬得她越发艳丽。 这样的杜婕妤让青画着实小小诧异了一番,她前几日倒穿得还算素雅,没想到这几日被打入了冷宫反而穿得越发喜庆起来,而且她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承认婚宴毒香事件,不知道叫作缺心眼还是别有用心。 墨轩的注意力不在书闲或青画身上,他眯着桃花眼冷眼看着杜婕妤淡淡地道:“可有证据?” 杜婕妤一听气得脸色通红,抬起头狠狠瞪了书闲一眼,咬牙切齿道斗这是什么道理?明明没有人证、物证证明我推昭仪下水,反倒要我给证据!还有没有天理! 墨轩冷道:“贤妃,你那天可看见杜婕妤?” 书闲一愣,眼里闪过一丝隐隐的神色,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倒是青画看杜婕妤的眼神带了点玩味,这个女子,倒也不怕墨轩。 杜婕妤朝着墨轩冷笑,“好啊,找个和我有仇的人来指认我,你是存心想置我于死地对不对?” “大胆!”墨轩彻底被点燃了怒火,他冷道:“来人,押下去,费不着去冷宫了。” 话音刚落,几个守卫就从门外推门而入,强行把火气不减的杜婕妤给拉了下去,杜婕妤临走前恨恨望了书闲一眼,眼里是露骨的憎恶,费不着去冷宫,她就只剩下一个地方可以去,天牢,她用自己的不敬和不配合,让墨轩把她打入了天牢。 杜婕妤的离开,让御书房里霎时安静了下来,许久都没有人发出声响,最后是墨轩先开了口,他朝着青画和书闲轻轻巧巧地笑了笑,一双风流眼挑出个轻佻的弧度,笑着说:“贤妃,前几日是朕急得没了主意,冷落了爱妃,如今事情已经了了,过去的事就都不提了吧?” 青画低眉笑了,“陛下这是想息事宁人,当我和书闲都是傻子不成?”他今天的这场戏,摆明着就是演给书闲看的,事后估计他也会派人去监视闲庭宫,假如真是书闲做的,她势必会松懈下来露出马脚,假如不是她做的,那也正好可以安一下她的心,避免朱墨和青云的关系恶化,墨轩终究是年纪尚轻,这一招棋虽然走得颇有几分样子,却不巧是他演得“太像”了,成了个正经的皇帝,这和他平日里的脾气反其道而行,这里是败笔。 墨轩呼吸一滞,真的不开口了,这几日他的确派了人时刻在闲庭宫里埋伏,还派了不少眼线打听,这个假不了,以他现在手握的权力,其实真的动不了她们。 “那郡主想如何?”墨轩沉默许久才道:“朕可以答应郡主一个请求作为……赔礼。”这是认输,代表她猜对了,青画暗暗在心里开怀,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开口:“陛不可曾记得六年前被抄家的宁丞相?” 墨轩的眼里闪过疑惑,“记得,那时候朕刚刚登基,年纪尚只有十余岁,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宁相是被扣了顶谋反的帽子。” 青画握紧了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如果可能,我……想彻查这件事。”宁府满门的血债是一条勒得很紧的枷锁,稍不留神就会把她掐得窒息,有些药,是要上在新长的伤口肌肤上才有用,有些事情、有些伤疤,不一定要因为疼痛就下去揭开,青持只用一句“谋反满门抄斩”来说宁府的事情,这些……不够,远远不够,她想知道所有的事情,想知道墨云晔为了他的权势能究竟心狠手辣到什么地步?这一切,她要他统统偿还回来。 御书房一议终究是和睦落场,出门的时候书闲脸上的忧虑已经落不许多,青画不忍告诉她,事情可能远远没有如现在表现的那么简单,杜婕妤不一定是那个真正推昭仪下水的人,就如同她说的那样,哪怕她真的是无凭无据出现在御花园,可是要定罪,光因为她无凭无据是不够的,必须拿出证据来……而这个,墨轩从头到尾都没有让她信服。 青画和书闲回到闲庭宫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夕阳残照,闲庭宫里青持已经久候,见了她们,青持眼里露出一丝放松。 “我们没事。”看他这副担心却死活隐忍着的模样,青画忍不住微笑,“你不要皱着眉头了,怪难看的。”话音未落,她已经惊觉自己的话不知不觉出了该有的界限,尴尬地补救,“太子,请恕……” “好。”青持似乎也没多想,只是轻声答应了,闭上眼,当真渐渐舒展自己紧皱的眉心,然而只是短短一瞬间,下一刻他就睁开了眼,眼色像是清晨被朝阳照射的溪水一般颤了颤。 宁臣,你不要皱着眉头了,怪难看的,不就是翘个家嘛,再皱着就不要你跟了!这话他似曾相识,听在耳边,刺在心里,他几乎是瞪着眼睛直视青画,只是不知为何,青画早就背对着他和书闲轻声说起了什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她的脊背有些僵硬:她和宁锦很不同,宁锦闹腾,青画安静:宁锦是个天生的惹祸精,青画却喜欢静观其变;宁锦粗枝大叶,青画却心思细腻,明明是两个全然不同的人,却同样会在心虚了转过身,会在紧张的时候抓着裙摆,会在生病的时候直接半昏半睡慵懒得像只猫,会在恶人落马的时候满眼的幸灾乐祸…… 这一切,每一条都让他心痛如刀割。 宁锦,青持在心里默默念着,细细地体会着拿着一根线在心尖上勒紧、掐进心头的痛楚,嘴角浮起一抹倦怠的笑,有时候痛不一定会让他想逃,有些事情即便是痛,也好过如过眼云烟一般烟消云散,沧海桑田过后的空旷才是致命的毒,深入骨髓无药可救。 “皇兄,你在想什么?”书闲的声音似乎隔得很远,青持听到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居然发起了呆,书闲身后,是眼神莫名的青画,她似乎……不大愿意走近,连一个采究的眼神都很少落到他身上,就好像是刻意回避着一般;这个小他十二岁的女子,明明是最最天真烂漫的年纪,脸上分明还带着几分少女初长成的稚嫩,看人的眼神却总是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疏离,即使近在眼前,却永远隔着一层遮罩。 看着有意无意和他保持着一点距离的青画,青持察觉到自己心里的一丝波动、一缕烦躁,她安静心细,却不知为何让他觉得她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个不大的动作就能让她穿上全身的盔甲去防御。 青持低声问他:“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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