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穿越·宫闱 > 花褪残红青杏小 | 上页 下页
三八


  他一甩袖子,头偏到一边,“傻!你越这般对他,他越不会放你走。到有一天,你想要去找你那心上人时,他只会从中作梗。”

  “你,你,”我忽然想起,这样一说,我便等于承认萧靖江是我的心上人了。我正眼一瞧,果然,他虽歪着头,却在紧紧的盯着我。于是我不动声色也笑吟吟的说:“多谢杨少爷挂记。只不好意思,我和那萧公子只是结难的朋友,君少爷是我的主子,以后却不敢再累杨少爷费心了。”

  他又冷笑了,“司杏,你是说我说的多余吧,那我们就走着瞧。不过呢,”他像个苍蝇一样,围着我转了圈,“你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姓萧那小子家世有限,你不要指望他帮你赎身。”

  我心念一转,失声叫道,“你去查了他?”

  “哼哼,”他极无耻的笑了笑,“我不是说了么,我随便写封信给湖州的老官儿,保准连他的祖宗八代都查的清。你看,你老不信我的话,老拿我当恶人看。”

  “他又不妨碍你什么,你查他做什么?”我冷冷的问。

  “没什么,”他轻松的吹了声口哨,“司杏好歹也算我的一个熟人,我认识认识她所说的结难的朋友,也没什么不好。你说对吧,司杏?”

  “你,你别打他的坏主意。”

  “哟,心事不少,既维护着君闻书,又维护着那个萧,萧什么来着?”他拍拍脑袋,似恍然大悟的说“哦,对了,萧靖江。啧啧,你那小小的心儿还能承受的住么?”他蹲了下来,“你干什么?”我往后缩,他伸出了手似要抓我,“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我忙不迭的打了他的手,赶快从地上爬起来,离了那树丛,站在月光下。

  “哈哈,这不起来了么?装的倒是弱不禁风。”我气晕,死杨骋风,又让他算计了。我甩开他的手:“弱不弱与你何干?”

  “我舍不得你在那凉地上坐着,”他懒洋洋的说,“君闻书不疼你,我疼你。”和这种人不必多费话,我懒得再多言,采取沉默战术。

  他也似极无趣的伸了伸腰,“今晚月色正好,本少爷想和你多谈一会儿,可君家那几段木头,还要等着我过去喝酒呢。不要紧,待少爷我娶了那君家的老二,这园子便可经常来了,那时再和你叙叙旧也不迟。对了,今天拉你走的那个绿衣丫环看着眼熟,是君老二那边的吧,长的倒真是标致,只是太小了。”

  听荷?他说是的听荷?我一下喊了起来:“杨骋风,你,不准你碰她!”

  “这么激动?连本少爷的名讳都喊出来了。”他冷冷笑道:“我杨府有的是人,君家陪嫁的人,我一个都不稀罕,可是只怕,你们君家非要送吧?你可以去对着君如海喊,让他别把她陪了。”

  “你——”我的口气一下软了,“听荷可怜,请你一定要好好对她,不,不用好好对她,只别打她、骂她,让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也别让她再跟着眠芍——眠芍是二小姐的大丫环——,这就好了。”

  杨骋风看着我,“你这算求我么?”我点点头,“算我求杨少爷了。”

  “哼,”他又仰头冷笑,“哪里有这样口气求人的。司杏,你没求过君家的主子么?是这样求的么?你好歹得跪一下,是不是?”他一副挑衅的模样望着我。

  我跪的人多了,下人的脸面不值钱,为了听荷,我认了。我双膝跪倒,垂头道:“求杨少爷照拂听荷。”

  杨骋风许是没料到我真会跪,他竟愣了一会儿。夜风送来含笑花馥郁的香气,月光下,他黄绿色的缎袍闪着光,一刹那,我好像竟在他的眼里看到一丝——温柔?我甩甩头,我见鬼了?却听他极缓慢的说:“司杏,你不仅丑,而且还笨。”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才对嘛,这才是杨骋风。他却一言不发,走了。

  切,我从地上爬起来,扑扑膝盖。丑怎么了?笨怎么了?强似你心术不正!我关了门,收拾了一下,便倒在床上。

  今天是三月十二了,我是头年腊月二十四寄的信,萧靖江怎么也该有回音了?他怎么了?病了?被发现了?庶母不让寄信?还是……不愿理我?我辗转反侧,总是睡不着……杨骋风说不能对君闻书好,倒也有道理,我若一无是处,可能他便会早早打发我出府,可是,把我打发给谁呢?引兰和听荷的脸依次出现在我面前,听荷真可怜呢……我翻了下身。杨骋风干嘛要打听萧靖江,他要对他做什么?纯粹是公子哥儿吃饱了没事情干,不会有什么敌意吧?萧靖江也不碍着他什么呀。唉,萧靖江他还好不好?他不回信,会不会是杨骋风搞什么鬼?一定是了,他拿走了我那封信,对呀,我今天还没和他要呢。萧靖江到底怎么了……我一宿辗转,没怎么睡好,结果第二天早上起迟了。

  当我气喘吁吁的跑到书房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君闻书早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又在进行十几年如一日的读书功。我轻手蹑脚的想从他身后经过,却听他说:“司杏,今天起晚了!”

  “是!”我赶紧立正,垂头站好,“司杏昨晚睡的不安稳,故此晚了,请少爷责罚。”

  “为什么睡不安稳?”

  “因为……”我一时编不到理由,说什么?“昨日不知怎么地,就是睡不着。”

  “是白天斗志太强了吧?”啊?君闻书转过身来,对着我。“当着我的面揶揄客人,你的本领不小呢。”我还以为说虫子的事,还好还好。不过,既然他提到了,我也大大方方的说:“司杏不敢,只是司杏怪他笑我们琅声苑无人。”

  这次君闻书没有皱眉,脸上倒是漾起了笑意:“你这丫头,知道那是谁吗?”他?我知道着呢,嘴上却只能说:“昨天您不是说他是大理寺什么人的公子吗?”“嘿,你这傻丫头,那便是我未来的二姐夫,”君闻书说着,脸突然阴沉了下来。阴晴不定的,我摸不透他的意思,只哦了一声,仍然垂手站着,却听君闻书慢慢的说:“昨天,谢谢你。”

  谢我?我没听错吧?君闻书谢我?我来君家,从来不是挨打便是挨骂,从来没瞧见什么好脸色,如今,君闻书要谢我?我还是小心些为妙。于是我也不问为什么,直接向他屈膝一礼:“少爷言重了,奴婢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君闻书突然笑了起来,“司杏,你还真奇怪呢。”

  我不明所以的望着他。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见君闻书笑,我是说,真心的笑,露牙齿的笑,其实,他笑起来也挺好看的,眉毛弯弯的,让人觉得是发自内心的笑,虽然不如萧靖江的温暖,至少比那假假的、让人觉得别有所图的杨骋风好多了。原来,古板的君闻书也会笑呢,只是,他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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