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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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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一直在地上兜圈却什么也不抓的战骄阳,自打战离和骆无欺进到殿中,她那双滴得出甘露来的甜甜的小桃花就一直跟在两个小哥身上转,完全无视围着她坐了一圈的小公子小小姐们。 骆无欺恭敬地接过玄墨给他的奶黄小寿桃,刚一回转过来,就对上了一双异样黑亮、晶灿夺目的眸子。四目一相接,战骄阳就笑了,笑得讨好味儿十足,紧接着就对半淌出四行半口水。骆无欺好笑地盯着她,举止优雅地往他爹娘身边走去。 战骄阳埋头快速爬向方玦,方玦欣喜若狂,飘飘然地伸出双臂,准备拥抱可爱的小妹妹。哪知战骄阳用力此撑着他的膝头,揪着他的前襟,抓着他的俊脸,干净利落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近到跟前来的骆无欺扑过去。 骆无欺下意识地伸开双臂蹲下身子,战骄阳一记猛扑,就着口水就啃在了骆无欺的脸上。方玦和方钰痛苦又悲哀地哼唧了一声。若说这是不小心的意外,那么接下来战骄阳的举动就更叫方玦和方钰痛不欲生了——战骄阳搂过骆无欺手中的小寿桃,张大嘴一口咬下,在寿桃上留下自己的口水和牙印后,得意洋洋地露出仅有的四颗小门牙,抛着小秋波,以胜利者的“高姿态”送给骆无欺一个口水淋淋的“吻”。 穆赛笑了,方亦男傻眼了,战承嶪楞住了,方玄墨脸红了,反正,历史就这么“巧合地”重演了,只是,这一年,战骄阳才一岁,骆无欺才七岁…… 番外:爱,不计较过去 汉白玉砌成的石室内水雾蒸腾,骆修沉静地靠坐在池子里,左臂撑在池沿儿上,右手擎在脸前,手指反复捻弄着一颗被做成坠子的小玉米牙。嵌在墙壁里的石兽嘴里不间歇地倾吐出晶透润泽的水珠,铺天盖地地当头浇下,条条水柱沿着骆修俊朗的脸廓淌下,骆修却是浑不在意,他的精魂,似乎已然不在他的躯壳之内。 几年前潭柘山下的那次赛马,他乍一输给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黑衣“小厮”时,向来心高气傲的他还真是有点儿很没风度的恼羞成怒。谁说那不是年少轻狂呢,骆修勾起嘴角,手上不由自主地加了些许力道,轻微的硌痛感似乎又把当年那张疏离感十足却又满是骄傲的娇颜带到眼前。他俩之间的“较量”似乎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骆修轻轻地阖上凤目…… 太学里,当她假扮的方舒被他看破时,她那一脸可爱的倔强,却奈何也掩饰不住发自内心的惊恐; 西泰殿门前,仗着方直给她撑腰,在成功地诋毁他是太监总管后,她脸上那小人得志的得意; 太和殿之巅,他银白战甲舞着花枪战国贼保社稷,却被她扯着嗓子大肆宣扬他是个爱搞野合的; 还有,她在太和殿之巅被他逼落坠地,从而因伤错过了她姐姐的花阶大典,不难想象出她骂他是“大恶棍”时,脸上鼓着腮帮子的忿恨; …… 他俩之间,似乎全是“不怎么美好”的记忆,她顽劣至极,总是叫他无可奈何却又发作不得,若说她是他命中注定打不倒战不胜的克星,骆修相信。 但是,心思缜密的骆修没有忽略也没有忘记,太和殿之巅的那场背水一战,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准备出手时,她不也“不计前嫌”地求助过他么? 过往种种,竟不似过眼云烟,却是历历在目,骆修猛地睁开眼,生生将小白牙嵌进自己的掌心,原来,自己心里,一直是有她的。纵是她不知为何缘由地总躲着自己;纵是她总惹自己发怒抓狂;纵是自己在她面前除了狼狈还是狼狈;纵是自己拿她真的是有一种江郎才尽黔驴技穷的无力感,可是,她分明就像个母的土霸王一样飞扬跋扈地盘踞在他的脑海中,心田里……量是不知她最终会选择谁,但明天,他要去找她…… 骆修从池子里起了身,披上浴袍走出石室,出来才知,天已经有放黑的意思了。他的小跟班盛放见他终于泡好了,急急迎上来,问:“公子,晚饭您想在哪儿用?” 骆修淡淡地回:“就摆在花厅吧。”孰料一开口,连骆修自己也被惊了一下,他的声音,竟变得嘶哑干裂!仅仅是这么几个字脱口而出,骆修便觉得喉咙处充血一般疼得厉害。 “公子,您——”盛放吃惊地睁大了眼,随即便忧心而肯定地续道,“公子定是泡得太久,才引得内火上攻的,您回房歇着,小的这就给您传膳叫大夫去!”丢下这句,盛放就转身跑开了。 身子不爽利的骆修就顺着盛放的意思,简单用过了些许晚饭后,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静等着大夫的到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心事重重的骆修也没叫人掌灯,躺在周遭的一片漆黑和安静之中,他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骆修行将睡去之时,屋外的院子里传来一阵慌慌张张急急切切的脚步声。骆修警觉地睁开眼,反手握住床里的一柄短剑,侧头将耳朵紧贴在床上,屏息再一详查,他松了口气。来人脚底拌蒜,连磕带碰,甚至都可以这么说,“他”光走路就走得“毫无章法可言”。再听他的呼吸吐纳,连抽带吐,还喘得跟头蠢牛无二般,一听就知道是个不懂得自调内息的。路也走不好,气儿也喘不顺,摆明了就跟“功夫”二字扯不上半点边儿。如果“他”这样的都可以当刺客或是宵小之流的,那也绝对是笨到天字号上的。骆修再度合上眼。 谁知下一刻,房门还真就被这个大胆的“他”给撞开了,但很快就被“他”又偷偷摸摸探头探脑地关上了,嗅出“他”的紧张,骆修仍是不言语。一阵叮当作响的碰壁声此起彼伏后,来人终是排除了万难才摸索到床边。骆修屏着呼吸任由“他”在床帐里胡乱摸索着,心里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吓吓“他”。可是,一声滑溜娇脆得像玉豆子般的嘀咕却打消了骆修的念头,梳着男人发髻的“他”竟是个小丫头!骆修很肯定,就冲着她那么笨的劲儿,他若是现在一开口,她的魂儿一准儿就飞了。 “呃……好像是床唉……没人?要不我就先在这里躲躲吧,这么黑,许……你个恶棍,你肯定找不着我!” 她嘴里嘀咕的“许什么”被她磕在床沿上的一声闷响给盖住了,故而骆修日后才知道,她其实是许濮阳的妹妹许光阳,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很有名的“淑女”。 “公子,大夫来了。”正当空儿,盛放的通报声在院内响起,骆修好笑地感觉到正准备摸上床的丫头浑身剧烈一抖。可骆修还没来得及笑出来,丫头突然狗急上床,惊慌失措地一个猛扑就死压在他身上,差点儿就压断了他的肋条儿,而且,他体内的气儿当下就四通八达地从各个孔窍中被挤出了体外。 “哇哇,怎会有人?刚才分明没人么!”许光阳更急了,小手上下一通乱摸乱摁,最终摸索到骆修的鼻子和嘴,便死命地捂住,浑身发抖地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哀求道:“我是迫不得已的哦,你先不要出声,也不要赶我走么,我不是坏人的,不然我就会被黑心哥哥抓回去的……” 骆修本来嗓子就难受,再给她一捂,更加上不来气儿,黑暗中没人看见,他那双勾魂摄魄的凤眼几欲成了死鸡眼。其实让骆修最郁闷的还不是这个,眼见着盛放和大夫马上就要进来了,无论被谁撞见他和这个笨女人一下一上暧昧至极地这么“股叠股”地压着,相信就算他解释他俩之间比小葱拌豆腐还要清白,傻子都会觉得虚伪。 骆修一使劲,就在盛放推门而入的那一瞬,他用掌风挥下了床帐,同时卯足了力气甩开那笨女人的爪子,小声威胁道:“你若不想被抓就给我老实些!” 许光阳吓懵了,被她压着的竟然是个男人?!男人!!她温软像豆腐一般的小身子又是猛烈地一颤,心中的尴尬和不安叫她不自觉地扭了扭身子,还埋在骆修颈窝里的脑袋老实巴交地点了又点,实诚地表示她的顺从。 “你别动!”骆修被她扭得身下一热,气急败坏地就喊出了声。 盛放闻言脚下一滞,以为骆修是在吼他,委屈地开口道:“公子,是盛放呀,大夫都来了,您看——” 骆修小腹猛地一抽,倒吸了一大口气,竭力叫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显得克制又平静,哑声吩咐道:“盛放,先掌灯。” 盛放松了一大口气,一拍脑门子笑道:“是了!小的真是笨!不掌灯叫大夫怎么替您把脉么!” 灯一点,屋里豁然亮堂起来,许光阳下意识地觅光一抬头,她那双杏眼刚好对上低头瞅她的细长凤目,顷刻间,许光阳心里面的小鼓就一声比一声更大声地擂进了骆修的胸腔里。许光阳不安地又扭了扭身子,滚烫的小面皮儿也“走投无路”地再度贴在了骆修的颈窝上。那娇羞的躲闪,那眸子里若隐若现的狡黠,都叫骆修心底滋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猛一下侧目瞥见盛放的影子在床帐上越拉越大,骆修陡然惊出一种行将要被捉奸在床的心虚感,他随手扯过一床锦被,急霍霍地把丫头当头闷在被子里面,许光阳现下真的是只有出的气儿而没进的气儿了,脑子也越发的不听使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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