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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十二章 精卫无穷填海心(2) 据说是这样的,某年某月某日,正在中南海瀛台勤政殿批阅奏章的康熙老爷子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雍亲王就被紧急召见了。据说当时老爷子吹胡瞪眼、捶胸顿足,一通酣畅淋漓的好骂:不肖子,啊?有闲暇时间和那些个僧衲道士谈玄论道,礼佛参禅,怎么就不能一鼓作气,给朕捣鼓几个孙子出来?朕为爱新觉罗家族贡献了55个子女,你呢,连朕的零头都不到!现在大的几个阿哥里头,你就一个弘时,老八就一个弘旺,并列倒数第一,丢人不丢人?你自诩“天下第一闲人”是吧?朕就成全了你,三个月不派你差事,回去给老子争口气,搞不出点响动,就别再来见朕!滚! 于是乎,被皇帝爹爹发作了一通的雍亲王胤禛灰头土脸地“滚”回了王府,据说他回府后痛定思痛,痛何如哉?索性励精图治、闭门谢客,专心造人……工夫不负苦心人啊,终于,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府邸里的钮祜禄氏和耿氏都修成正果,赶在康熙五十年的尾子上,弘历(未来的乾隆皇帝)和弘昼(未来的和恭亲王)相继呱呱坠地,从此,弘时、弘历、弘昼,雍正皇帝的三个没有夭折、熬到成年的儿子,全部登台亮相。 倒数第一的屎盆子总算是扣不到自个儿头上了,雍亲王能不屁颠屁颠地张罗着献宝炫耀吗?而更为有趣的是,这三年来,阿哥党和雍亲王,一明一暗,默契十足地共同倒太子,竟衍生出一种微妙的同志情谊,虽然这种情谊是那么的脆弱,甚至后来反目成仇、势不两立,但昙花一现毕竟也现过呀。 于是乎,在弘历快半岁、而弘昼差不多一百天的时候,一向对请客深恶痛绝的老四居然一反常态,借口园子里的牡丹花开了,特邀老八、老九、老十、老十三、老十四全家赏光到圆明园观花怡情。 因为四阿哥请客实在是太过稀奇,大伙儿倒是去得分外的齐……我本想称病不去,可一来对圆明园心存向往,二来对弘历好奇得紧…… 请您用大理石、汉白玉、青铜和瓷器建造一个梦, 用雪松做屋架,披上绸缎,缀满宝石…… 这儿盖神殿,那儿建后宫,放上神像、放上异兽, 饰以琉璃、饰以黄金、施以脂粉…… 请诗人出身的建筑师建造一千零一夜的一千零一个梦, 添上一座座花园,一方方水池,一眼眼喷泉, 再加上成群的天鹅、朱鹭和孔雀…… 请您想象一个人类幻想中的仙境,其外貌是宫殿,是神庙…… 这是法国文豪维克多·雨果笔下的圆明园,此时的圆明园虽然还未到“移天缩地入君怀、汇粹东西傲古今”的鼎盛时期,但也初具规模,赏心悦目。 依次欣赏过夹境鸣琴、涵虚朗鉴、映水兰香、濂溪乐处、方壶胜境、茹古涵今、西峰秀色、曲院风荷、洞天深处和蓬岛瑶台的景致后,宾主在牡丹台处驻足留连、相谈甚欢……春来谁做韶华主?总领群芳是牡丹!但见赤者如日,雅者如月;淡者如赭,殷者如血;向者如迎,背者如诀;鲜者如濯,惨者如别。交错如锦,夺目如霞,灼灼似群玉之竞集,煌煌若五色之相宣…… 正啧啧称奇,却陡然发现十三和十四不知去哪儿了,正想问老九,却听于前年入雍王府的侧福晋年氏提议道:“曾有人说”绝代只西子,众芳惟牡丹“,咱们何不玩个游戏解解闷?” 众女眷纷纷赞同:“怎么个玩法?又当如何奖励?” 年氏笑道:“什么姚黄魏紫,赵粉二乔,看着自然能道出名字来,倘若看不着呢,咱们用丝巾蒙住眼睛,只用鼻子和手来辨认是什么品种,倘若能连续猜中三次就算赢。四爷,拿我房中的那道金漆木雕的十二扇袖珍屏风做奖品可好?” 老四笑道:“成,只要你好意思拿得出手。” 年妹妹娇嗔了两句,又正色吩咐道:“钮祜禄姐姐,你帮我去把它拿出来吧!” 我暗忖:外面皆传年氏貌美争强,恃宠而骄,今日一见,确实有那么一点,不过,她率直活泼的个性倒真是令人眼前一亮。 却见另一位侧福晋李氏微微挑眉,颇有些不以为然,倒是四福晋那拉氏,始终保持矜持而和蔼的微笑,亲热地拉着十三福晋低声说着体己话。我忍不住看向钮祜禄·菡萏,她依旧淡淡的,微微一福后,领命而去,算起来她入四爷府已8年,一直不得宠爱,虽然如今生下了弘历,但在名分上只是“府邸格格”,尴尬地夹于妾与婢之间,连庶福晋也不是,所以,年氏才能当着众人的面对她发号施令,不禁为她暗暗不平…… 那道金漆木雕的十二扇袖珍屏风确实不凡,精雕细刻,行云流水,金箔与镂空雕纹相得益彰,老九和我咬耳朵道:“这套屏风是老爷子前不久刚赐给老四的,看来这个年氏确实受宠,怎么样,待会儿把它赢回去?” 听到老四有了宠爱的对象,我顿觉放下了一个包袱,发自内心地高兴,可似乎又夹杂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低声对老九道:“成,咱们争取把它赢回来做个人情也好。” 年氏自信满满地说她要最后一个来,四福晋和十福晋则直接表示不参与,八福晋郭络罗·瑜紫猜中了两个,却在最后一关铩羽而归,而李侧福晋、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就连边都没挨着了……诞下弘昼的耿氏也想参与,却被年大姑娘两三句话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 只剩下我和年氏了,十四福晋完颜·羽丹和八福晋郭络罗·瑜紫都不约而同地挨过来耳语:“九嫂,压压她的锐气。”“菀葶,虽然她哥哥年羹尧是你的表姐夫,你们有点挂脚亲,但也不能让她,听到没有?” 年轻气盛的年大姑娘边用丝巾给我蒙眼睛边咯咯笑道:“看来今儿这套屏风,多半是飞不出这个园子了。” 第一盆牡丹放在了我面前,牡丹花中,紫色牡丹具烈香,黄粉含清香,白色则多甜香,我低头深深一嗅,只觉烈香扑鼻,“嗯……这是一盆紫色的牡丹。” 只听周围有吸气声,看来是对了,开始用手细细触摸,“嗯……株矮枝密,花梗细长而软,小叶卵圆形,缺刻多,端渐尖……这是‘葛巾紫’对不对?” 郭络罗·瑜紫和老九同时笑道:“没错。”“对极了!” 第二盆粉墨登场,老方法,先嗅后摸,“叶子背面有一层绒毛,花香中带着淡淡的药味,《墨庄漫采》记载,洛阳欧氏在宋徽宗宣和年间,以‘药’壅培在牡丹根下,次年方能呈浅碧色……应该是‘欧碧’?” “九弟妹好能耐。”这回是八阿哥的笑声。 第三盆姗姗来迟,我正要上前,却听年大姑娘低呼了一声:“哎呀糟糕,董鄂姐姐,这盆可不能摸只能嗅。” 我心念一转,笑道:“如果不能摸的话,就说明它的形状是特别的与众不同,嗯……在群牡丹中独树一帜的,是不是那种叶子形状像花,而花儿却像荷包的 ‘荷苞牡丹’?” “高,实在是高!”老十的大嗓门传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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