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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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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的声音蓦的传来,臭丫头,什么时候溜进去的,回到画里去?……小家伙,不是画里的额娘跑出来了,而是你真正的额娘回来了……不知葶儿见了小四,会是什么光景?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运起一口真气,从丹田而膻中,从膻中而咽喉,最后汇集在唇间,疾步跨进去咆哮而出:“好啊,是谁说什么”娘亲和宝宝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啊?近在咫尺都认不出来?早起的鸟儿啼出第一声鸣叫,便开始替窝里的幼雏寻觅小虫儿;吃草的母牛听到小牛的哞声,便立即吐出口中的青草,为嗷嗷待哺的幼崽喂乳……董鄂·菀葶,你呢?你连只鸟、连头牛都不如!” 她眼里的太阳迅速下山,黑夜的阴霾取代了荡人心魄的光彩,“都怪你,你来信说女儿到三岁了都还不会讲话,还说女儿又瘦又小,弱不禁风,你不肯把女儿的样子画下来寄给我看,你甚至连女儿的名字都不肯告诉我,觉罗老太君她们写给我的信,我一封都没有收到过,都是你捣的鬼。胤禟,你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你坏透了你!” “我就是要让你回来自己看!” “不许骂我阿玛!” 小四和我同仇敌忾。 仿佛被我们的视线灼伤似的,她不自在地垂下眼睫,遮住了黑白分明的眼眸,露出溺水小狗般哀怜的神色。独特的馨香从她娇躯源源辐散出来,她轻轻咬着下唇,欲言又止,两片丝缎般的唇瓣有如熟透的樱桃…… “小四,你出去,阿玛没叫你进来,就不许进来。” ……照着她的嫣红印下去,她圆灵的瞳仁儿瞪成满月,随即闭上,颊上飘飞起娇艳欲滴的嫣红……多少次踟蹰辗转,多少回梦中搁浅,等的,不就是此刻吗?为什么?临了却恍如梦中,分不清是真是假? “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九哥,真是羡煞你十四弟啊。”十四一手抱着小四,一手捂着小四的眼。 老十笑道:“拽什么文呀,九哥的意思,爷来帮着说,董鄂师太,留在庙里别走了,就依从了老衲吧……九嫂,你怎么说?” 我哭笑不得,正要搭话,却感到葶儿的身体明显一僵,难道,她还是打算走吗? 却见李德全在揆叙等人的簇拥下满面堆笑地进了来:“哟,奴才给九爷、十爷、十四爷请安,几位爷吉祥!奴才给九福晋请安,九福晋,皇上有口谕给你……” 皇阿玛有口谕给葶儿?却见那阉货却停顿下来,不往下说,我了然于心,忙递上一张银票,狗奴才,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银票……皇阿玛的消息为何如此灵通?葶儿一走三年,皇阿玛该不会,我突然紧张起来…… 九十四章 与君一醉一陶然(上) 皇上的口谕很短:二十日后的木兰秋狝,九福晋董鄂·菀葶,以内命妇身份协助皇九子侍奉太后仪驾及相关事宜……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只字未提…… 返家的马车上,胤禟兀自傻乐,像头刚偷吃了满肚子蜂蜜的维尼熊。小四这条不安分的小泥鳅在我怀里一会儿一个动响……“额娘,在两棵树上筑巢的傻鸟儿是得不到快乐的。”她煞有介事地眨巴眼……“额娘,没有什么比卷土重来的爱情更有滋味。”她露出米粒似的白皙贝齿……“额娘,你是小四永生的咒,是绽放在小四心坎上的水莲花!”她快活地摇头晃脑。 “小四,这些话是谁教的?”胤禟的三魂七魄终于归位。 “不能说,这是十四叔和小四约好的小秘密。” 我忍俊不禁,却突然发现,“胤禟,马车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没走错……你离家的时候,说很怕再待在宅子里,因为里面让人窒息……我想,你回来时住进新的府邸也许会感觉好一点,便找了风水先生选址,里面的草木瓦石全是新的,除了我的贴身太监和你的四个陪嫁丫鬟,其余的人,没有一个是老宅子里的,管家叫秦道然,是无锡寄畅园主秦德藻的长孙,很有学问,皇阿玛第四次南巡时把他和何绰带回来分别赐给我和八哥做了侍读……葶儿,胤禟的旧债已经还干净了,新宅子也落成了……咱们……” 我捂住他的嘴,“什么都别再说,我心里乱得很,再给我一点时间想想。” …… 开琼莛以坐花,飞羽殇而醉月,虫鸣唧唧里,香在无寻处,满园百草随撩人的夜风摇曳起舞,被朗星梳理成曼妙的风月……我却心乱如麻,脑子的思维像钝刀子割肉,费了很大的力气却没有什么进展。如果没有记错,在康熙四十七年的秋狝半途,先是十八阿哥胤祄病夭,接着发生帐殿夜警事件,然后便是“一废太子”,再然后,“九子夺嫡”便乱成了一锅粥,一发而不可收……胤禟他也越陷越深,再也回不了头……雍正即位后逐步展开报复,宜妃娘娘被斥;胤禟的贴身太监秦顺儿、张起用、何玉柱等十二人,皆被发遣边外,籍没家产……管家秦道然,曾向人称赞皇九子待人宽宏大量,慈祥恺悌。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传到雍正耳中,种下祸根。明明是著名词人秦观的后代,却被雍正污成秦桧后裔,遭囚禁,寄畅园被没收,罚银十数万……胤禩、胤禟及苏努、吴尔占等被革去黄带子,削除宗籍;胤禟被更名做塞思黑,暴毙……如果一切都按照历史发展下去,那么我呢,九福晋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绝不!八福晋为八阿哥被挫骨扬灰,难道九福晋就是薄情寡义的窝囊废吗?……红尘百劫苦,一世浮沉累,生当与君舞,死亦随君归……这是最坏的打算! 不能这么悲观,我一定是历史的变数,对,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前阻止……攻心为上,胤禟并非利欲熏心之徒,一定要设法令其夺嫡之心,像丢在田边、无人问津、发了霉、连苍蝇都不愿在上面爬的南瓜般腐烂消弭掉!就像十二阿哥那样,超然置身事外,岂不妙哉? …… 大事不妙!没练凌波微步啊,怎么突然双脚就离地了?下一秒钟,我在自己欲改造对象的双膝上着陆,跌进一双熠熠的黑眸里,就像掉进了一泓沸腾的深潭。不好!潭中的火山猛然喷发了,“就一泡尿的工夫,你就溜得不见影,害得我满园子地翻,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蹲在花园里神游太虚?亏你想得出来!” 俗话说:倔毛驴,顺毛捋……我赶紧把犟驴九的辫子捏在手中顺毛捋,“人家不正在想办法吗?喏,花园里的土壤很肥沃,把你种在花坛里,到了明年,结出一树的胤禟,一个还给老爷子做乖儿子,一个送给八哥他们做好兄弟,一个扔给你那堆莺莺燕燕去食色性也……哎呀,你做什么?” “把你埋进土里!然后施肥灌溉,免得明年结出的董鄂·菀葶良莠不齐……” “别闹了,弄脏我衣服了!哎呀,人家蚯蚓大叔正新婚燕尔呢,都被你这个莽夫给搅和了!” “葶儿,I love you.” 全世界的声音突然淡去,我回不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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