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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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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婚后的第十五天,我们一行人等踏上了探访黄河源头的‘西游’之路……除去胤禟、扮做长随的我、康熙亲点的拉锡和舒兰,以及为康熙帝充当翻译工作的葡萄牙传教士穆景远以外,还有两个‘特别’的人:戴梓的长子戴京和次子戴亮,原来两年多前,胤禟未能令康熙回心转意宽恕遭不白之冤的天才戴梓,失望之余却又想法将戴梓的两个儿子接进京城,此二子皆非等闲,于今年同中武举,作为本次的护卫人员,一同西行。 走潼关、穿龙门峡,经壶口瀑布,再到河南盂津,一路逆流而上疾行至内蒙古河口镇……中途休憩饮马,传教士穆景远靠过来抱怨了:“九阿哥,为什么要赶这么紧?慢慢来不好吗?” 胤禟嬉皮笑脸的和他钩肩搭背道:“老穆啊,兰州到内蒙古河口镇、郑州花园口到入海口这两个河段是黄河凌汛灾害的易发河段,咱们得抢在凌汛之前,抵达前一个河段进行观测,至于景致嘛,可以回来时慢慢看……黄河平均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凌汛更是年年都来,被认为是人力不可抗拒的,故有‘凌汛决口,河官无罪’,‘伏汛好抢,凌汛难防’之说……” 我问道:“胤禟,咱们具体去哪里看凌汛?” “去乌海,那里凌汛灾情最突出,每年都溢堤,两年一决口……咱们从京城出发前,皇阿玛说今年要派钦差到那里直接驻守,要看看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那你知道钦差会是谁吗?” 胤禟想了想道:“可能是四哥八哥中的一个吧。” 拉锡插嘴道:“九爷,奴才猜多半会是四爷,临行前奴才被万岁爷召去训话,在门口听皇上对四爷说:倘若能够制服这条动辄撒野肆虐的黄龙,便能得到当地的民望和人心……” 四爷?心陡然一紧,这两兄弟碰面,不知会是什么光景? 却被人轻轻拉了拉袖子,我转过头,却见穆景远一脸奇怪的盯着我猛瞧。 七十六章 黄河之水天上来(中) “你刚才直呼九阿哥的名讳,可他居然一点也不生气?你真是他的长随吗?”洋传教士夸张的睁大了‘缝眼’……嗯……终于能看出瞳仁是蓝色的了,“长随不都是孔武有力、经久耐用的吗?可你却纤白明晰的尤胜女子……大伙儿都在猜你是不是九爷养的兔儿公呢?” 兔儿公?我差点喷血……男人,你们的名字叫‘八卦’!当即没好气道:“一样米养人,好像你们西方人常说的什么一千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凭什么长随就非得是谁谁谁养的兔儿公了?无聊!” …… 结果从那天起,我还真胆战心惊地发现:只要老九跑过来一俯首一贴耳、一眉来一眼去、一含笑一嗔视、一嘘寒一问暖,周围的人便都是默契十足地交换着了然的眼神,那表情分别在说:看吧!铁定是兔儿公无疑了……真是气煞我也! 更为可气的是,穆景远从我口里听到‘哈姆雷特’后,便铁定认定我是可造之才,天天缠着我要跟我传达上帝的福音……骚扰得别人不胜其烦可他偏偏还乐此不疲……后来他一提亚当夏娃我就说伏羲女娲;他扯耶和华和摩西,我就摆释加牟尼和观音;他吹《圣经》我讲《论语》,反正当面锣对面鼓的杠上了…… 就这样一路来到了乌海境内,穆景远突然抗议了:“噢——葶兄弟你也太不专一了,我只信仰基督和上帝,而你却信佛信道又信儒,这怎么可以?” 一得空就蹭到旁边来看洋神甫和‘兔儿公’吵嘴的九阿哥忙插嘴道:“这怎么不可以?葶不是不专一而是兼收并蓄、厚德载物……比如说华夏最具典型代表意义的图腾——‘龙’吧,便是由不同的图腾糅合而成的综合体,它能潜能游、能飞能走、能隐能显、能伸能缩……升则飞腾于九天吞虹吐雾、行云布雨;潜则隐匿于深渊韬光养晦、自得其乐……‘龙’有‘九似’:蟒身、鹿角、鲤鳞、蛟吻、牛耳、鲸须、蜃腹、虎目和鹰爪,象征着天下九州的整合统一,龙分割开来是九种凡兽,合起来便是兆端祸福、主江海、定山川的神瑞,故九州又有神州之称……老穆啊,不光是佛儒道,满族的萨满教、回族的伊斯兰教等等,在神州都有包容它们的一席之地……” 就在穆景远被老九侃得一愣一愣之时,在钱探路的戴京戴亮飞驰而返:“九阿哥,今年凌汛比往年提早了几日,前面弯道处已经卡冰结坝、阻挡水流,从而抬高水位,造成漫堤甚至决口的灾害。”老九神色凝重,耐着性子向穆景远解释‘凌汛’成因…… “历年又是怎样应对的呢?” “因为有‘凌汛决口,河官无罪’的条例,所以河官往往是不作为或简单的加固堤坝和祭祀河神,到时就看是越来越疯狂的水压是先冲毁堤坝还是先突破冰坝……” 我不禁纳闷了,记得在现代,黄河凌汛,出现卡冰结坝的威胁时,都会出动飞机、大炮等炸毁冰坝的呀,难道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这样做过?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开口问问:“胤禟,为什么不出动红衣大炮或者子母炮将冰坝炸毁呢?” 胤禟愣了愣,回过神来竟一把抓住我胳膊嚷道:“什么?再说一遍!” 我吓了一跳,见众人也都是一副闻所未闻、不可思议的模样,便涨红了脸嗫嚅道:“我的意思是说,这个集结而成的冰坝扼住了黄河行进的咽喉,是症结所在,炸毁它比加固堤防有效,正所谓扬汤止沸弗若釜底抽薪。” “对啊,为什么以前就没有人想着去做呢?”老九陷入了沉思:“嗯,绿营是不可能配备炮营的,最近的旗营……对了,这里地理位置特别,处于宁蒙交界又直接面对向来不安分的漠西蒙古,旗营的确配置有炮营,也许真能成也说不定,可惜我没有这个权力,不过钦差有便宜行事之权……走,咱们去瞧瞧钦差究竟是谁!” 沿途行来,只见巡视加固提防的人群正干得出奇地卖力,有差役,有富人的家丁、绿营的官兵,还有一些自愿上堤的年轻人,随着水位的明显上涨,跑来焚香献礼、祭祀河神的人也是一拨又一拨。什么?钦差是皇四子,此时他正在最危险的一段堤坝上大摆酒席?所有的文官武官河道富豪等一应俱全,战战兢兢地在那里作陪,钦差大人不叫散席,谁也不敢走,所以向来“财来伸手,祸来开溜”的官差衙役们和唯主子马首是瞻的家丁们全在顶头上司和主子“以身作则”的严厉监督下,乖乖地待在坝上卖力呢…… 此时正值乍暖还寒的初春,堤坝上依然寒意袭人,不过比起铁青着脸训话的某人来,这点寒意还只是小巫而已……钦差大人炯炯生辉的精眸正迸发出凌厉的寒光,眉毛锐利得跟刀子一样,薄唇噙着轻蔑的冷笑:“怎么,舍不得?阿尔泰,就你家族霸占的那块地方的房屋人口牲畜相对最少,所谓断指而存腕,害中之取小,利中之取大,你肠肥肚满、富得流油的,损失点也不会伤了元气……就这样定了,只要水位上升到最后的警戒线,就炸开你那一段堤坝泄洪!你、你,还有你,去…… “四哥好魄力啊!”老九笑容满面的稳步向前,老四一看是他,神情缓和了不少,热情的迎上前来,我把斗笠按的低低的,隐在外围……两位‘尊贵’的皇子开始旁若无人的咬起了耳朵,一副毫无芥蒂的‘哥俩好’模样……但见老九使出浑身解数的说服老四,老四浓眉微颦,犹豫了一会儿,拧过头来叫了一嗓子:“隆科多!” 只见一位三十出头的骁骑协领装扮的军官迅速出席上前打了个千儿“奴才隆科多向四阿哥九阿哥请安!两位爷吉祥!” 原来驻守此处的旗营最高长官是隆科多?等等,难道是那个隆科多?……只见此人身材还算魁梧,容貌普通的就像一把家常的饭勺,唯有那两道斜入飞鬓的剑眉勉强增添了一份英气。四哥对他说起炮营调炮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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