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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三章君恩已尽欲何归七

  原来我并未被废黜,对外宣称的,也一直是皇后报恙,一如我刚入宫时的说辞。不过不同的是,此时的“我”被赐蓬岛瑶台为其休养之所,一时间朝野上下,后宫里外皆惊,人人都知道蓬岛瑶台在沈羲遥心中意味着什么,凌家的脸上,荣光更胜。此时人人口中的皇后,还是那个得到无上隆宠的凌家独女,是那个让皇帝视六宫粉黛如尘土的绝代佳人,是那个为帝王分忧的贤良淑德并存的才女……

  可是,没有人知道,那个皇后,身居在荒凉孤寂的冷宫角落志红,也已变成了一个失色的戴罪之人。那些所谓的贤良淑德,已不是形容她的词汇。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子,已经成了帝王心上一块不可触及的伤疤。

  我唯一给自己的解释,这大羲还需要我的兄长,若是不明不白的死去,疼爱我如斯的几位哥哥,定会有异议的。不是说沈羲遥怕,他完全没有必要,只是,这忠臣之家是不易培养的,更何况,朝堂党争本就繁扰,再出什么旁支,势必给政务带来不便。我极力的这样说服着自己,这恐也是他迟迟不杀我的原因吧。只是,其实我宁愿死去,也好过在此艰难的每一日。

  皓月看了我一眼,淡淡笑了:“皇上还是忘不了小姐的。那日听丽妃身边的丫头说,丽妃去养心殿给皇上送点心,竟发现皇上对这小姐的画像喃喃自语,不过说的什么就不清楚了。只道当时皇上表情悲伤欲绝,丽妃回来便说皇后估计在那岛上快不行了。”

  我点了点头:“皇上看的,是他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了。”

  “小姐……”皓月抿了嘴,迟疑了下终释然得笑了笑:“看来小姐不想听,那皓月就不说这些了。”她说完指着我面前那些点心:“小姐不用些么?这里的吃食一定不好吧。”

  我一笑:“冷宫么,正常。”说罢拿起一块玉桃酥,只是无意得瞥了皓月一眼,却不想看见她有些巴巴的眼神,那眼神,让我害怕。手停在嘴边,朝她一笑:“刚起来,没什么胃口。稍后我会用的。真是让你费心了。你都是美人了,不该做这些的。”皓月的眼神中有些失望,可是她小心的隐藏起来:“小姐说笑了,要非这样论起来,小姐还是皇后呢,我不是该每天来跟你请安么。”她笑得明巧动人,可是不知为何,我却觉得那笑像是装出来的。

  “小姐一定觉得冷吧,我带了些水酒,小姐喝点驱驱寒。”她说着就倒了一杯递到我面前,我心中一动,还是不动声色的接过,杯子在唇齿间停留着,目光好似无意得看着皓月。她的目光看似无意得在这房中漫游,不过,我分明看见,她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我手上的酒杯。

  低头,这杯中的水酒有着清透的润泽,也是香气袭人的。可是,我心中明了,它终是一杯毒酒。那波转间隐约暗浮的柔绿色,却是象征了它的不祥。

  在黄家村,村中有位老郎中,对毒物很是了解。他是黄婶的叔辈,有时会到黄婶家,我便听他讲些毒理和药理,也算有些心得的。皓月拿来的这杯中之毒,应是一喝,等待几个时辰,便会毙命的。死相,该是像不奈严寒冻死的吧。这是难有的“清寒”之毒。很难被发现。

  我的心凉意深深,哀痛不已。皓月毕竟是我从小的贴身丫头,最得我心,我虽想到一入宫门,后宫之中人心难测,可却没有想到,她竟藏了害我之心。我已是如此境地,已经没有退路了,难道,还不能被放过么?真的只有一死,才能彻底的解脱么?心中绝望孤寂到了极点,我看着皓月,目光平和,好似我的心中没有波澜。我将酒杯停在唇边平缓的说道:“皓月,裕王现在何处?”

  只要我知道羲赫没事,只要他还好,那这酒,我可以喝。

  “王爷啊,”皓月盯着我的手,她终还是没有练就到那样心如激雷而面若平湖,她的紧张没有完全的掩饰下去。她匆匆说道:“王爷春天里为太后办完事从五台山回来,就自请去漠北了。”

  听到皓月如此的说法,我的心中总算是放下些。漠北虽寒冷无比,可好在他还是自由的,他本是那翱翔天空的鹰,若是被束缚在牢笼里,那才是真真的令人惋惜。像到此,我心里感激起沈羲遥来,还好,他是念着兄弟情的。不过,心中却对皓月生出更多的疑惑。她知我在此,却不知我为何回来,可之前还感慨地说“小姐你为何要回来呢”。我以为,她是知道的。

  我不动声色得站起身,皓月看到我时吓了一跳,她几乎是哭喊得说出:“小姐……你怎成这般模样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冬风瑟瑟,吹起我已显宽大的夏裙,那是纱制的襇裙,此时在风的吹拂下飘荡着,好似空灵哀怨的游魂。我自己,此时恐是更像一个鬼魂了吧。我凄苦一笑:“能活着,已经是福气了。”

  皓月流下泪来,那是真心的泪,这泪,就算是她在我身边那么多年的情谊了。

  “不过小姐,皇上还留您性命,已是天大的恩赐了……”皓月抹了抹眼睛说道。我心里一愣,看向她,不知她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第一百三十四章君恩已尽欲何归八

  “小姐刺杀皇上,这换了别人,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了。即使是皇上害死了老爷,您也不该……”皓月说着,她并未发现,她说的,太多了。

  我刺杀沈羲遥的事,这宫中,除了他本人,除了太后和张德海就再无他人了。若是宫里有传闻,那么沈羲遥不可能以我是因身体原因在蓬岛瑶台休养为由,前朝里也不可能那么平静。还有,沈羲遥害死父亲的事,虽说皓月是李管家的干女儿,可是他连我的几位兄长都没有告诉,他也说自己除了我再没敢与任何人说起,那么,皓月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我心中的疑团愈发的加大,看皓月的目光也变了不少。皓月似乎也是发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定定得看着我,一时间这屋子里静默下来,风呼呼得吹着,气氛十分古怪。

  “小姐……”皓月不知该说什么,低了头,我看到她眼中浮现的点点杀机,又看了看手中的酒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般:“这些后宫里的是非传闻不要相信。我若是刺杀皇上,即使皇上能容许我存活,那些大臣是不会放过这个除去凌家的机会的。”

  皓月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似的忙不迭的点头:“皓月知道了,皓月也是听一些丫头议论的。”

  我在心里摇着头,皓月,依旧是皓月啊。

  我浅浅笑了,告诫似的说道:“皓月,要知道,这皇宫里最多的,是流言蜚语,可是,最不能信的,也是流言蜚语。若是信了,有可能会害了自己的。”我说完转过身:“如今我已经成了这般境地,无法做你的支撑了。从今以后,要好生的保护自己。”我说得字字情真意切,然后,举起酒杯,另一只袖子掩口,一仰头,那酒在皓月眼中,应是以为我喝了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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