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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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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裕又是一惊。 此刻的白弈竟连半分表情也没有,只是静盯着他,却分明是面无表情的萧瑟杀气。 李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面上胀痛,忽然又怒火中烧起来。 这姓白的以为自己是谁?竟敢打他耳光?! 局势瞬间诡秘,两个男人都不说话,亦不作为,只是僵持。 片刻,李裕忽而冷哼:“十二妹丈果然名不虚传,隔空打物这样的好手段,小王今日算是开眼了。” 白弈却仿佛根本未听见李裕说话一般,又沉寂许久,才缓缓开口道:“陛下有意再择贤治蝗赈灾,如若事成,必得至尊器重。这样的好机会,不知大王可有兴趣?”他忽然将话题岔开去,宛若什么也不曾发生。 李裕心中微动,不禁仔细打量白弈。 荆襄川蜀自起蝗患,已是连年灾荒,民不聊生几欲生变,虽然父皇不说,但他自然晓得。眼下父皇着急上火的两件事,一是蝗患,一是饥荒,这是父皇的一块心头病。若能将这两件事办好了,且莫说于父皇心中的分量会大大不同,于天下之势,更当民心所向。 但此两件事,却都是棘手的苦差使。 暂不论蝗患天灾久治无效,单说这饥荒一项,连年放粮却收不上粮,可调拨的存粮去年便不够用了,只能从皇亲贵戚们的私仓里借,但前一笔欠账尚未还清,今年再借,又还能借出多少来? 李裕略眯起眼来瞧白弈,冷嘲轻笑,“妹丈不是故意来推小王入火坑的么。谁都知道,接了这冬粮差使,便要与诸王公翻尽了脸了。” “但只要能根治蝗灾,发展农耕,明年收得上粮来,还了欠账,诸王公非但不会与大王翻脸,反而还要酬谢大王。”白弈声色不动,平稳地道,“治蝗的贤士臣已找来了,大王只说揽不揽这个差使便是。” “哦?”李裕愈发兴浓,笑问,“根治蝗灾,发展农耕,说得好轻巧。不知是何方贤士这样了得,连妹丈一向谨慎,也对之深信无疑?” 闻此一问,白弈眼中这才闪过一丝精光,他淡淡一笑,吐出三个字来,“裴子恒。” “裴子恒?”李裕陡然大惊,立时便叫出声来,“他还活着?”他忽然变了脸色,冷道,“白侍郎莫不是拿小王寻开心么。关于母妃和那裴氏,你该知道朝野上下都是什么说法。” “正因为流言所指,言废淑妃为贵妃主所害,大王才更应该保举裴子恒,好让天下人都瞧一瞧殿下的胸怀与气度。”白弈道,“这一件事,于殿下有利无害,以殿下的手段和胆魄,又何必踟蹰。” 李裕静默半晌,眸光明灭涌动,似在深思,末了,他忽又笑问:“你为什么会给我好处?” 白弈看一眼李裕,叹道:“臣只想请大王记得一件事,舍妹与大王素不相识,从未到过大王府邸。如此而已。” 李裕闻言,竟大笑出声来,“白善博,你和传闻中不一样。否则这等好事,你会留着向东边儿示忠吧?”他俯身熄灭了那炉中香,慢悠悠地道,“只是,国老当真要将贵主嫁了东边儿做小么?” 此一问,何其直白粗暴。 刹那,白弈眼中竟腾起冰寒之色,“大王莫不是忘了,王妃回府也才没几日吧。” 他提及胡海澜。李裕闻之,眉梢一挑,却见白弈已转身抱着墨鸾走了,依稀似听见白弈冷笑,“我家阿鸾不嫁你们姓李的!”李裕心头大震,盯着白弈远去的背影,眸中风云急变,愈发复杂。 白弈抱着墨鸾,径直出院去,上了自家车障,才坐定,但见一道黑影闪上面前拜倒。是艮戊。 白弈满面怒色已是再也掩不住了,劈头斥道:“方才你哪只手打的魏王,自己卸下来就罢了!他李裕是什么人?他敢做这种事,别院中必有部署,你就敢这样去触他的逆鳞!若非他生性多疑,又还有所忌惮,你我连着阿鸾一起都休想活着出来!”他气得别过脸去,再不愿多看艮戊一眼。 艮戊僵在当场,沉默许久,忽然从腰间抽出柄短刀,寒光一动,已狠狠向自己右臂砍下。 “朝云!”白弈眸光一凛,当即竟赤手去拦。 起止不过一瞬,艮戊大惊失色,急忙收手,却已不及,那短刀生生砍在白弈臂上,嵌进肉里足有半寸深,连骨头也可见了!顿时血涌而出。 白弈闷哼一声,皱起眉来,显是极痛,却闭着眼没说话。 “阿赫!”艮戊从震惊中猛醒过来,急怒呼道,“你故意让我砍你?!”他又惊又气,忙拽过白弈手臂替他止血。 白弈却止住艮戊。他微微睁开眼,额角已渗出一层细密汗珠,但他却忽然笑起来。他反而握住艮戊的手,轻声道:“多谢你,朝云哥。你就该将那找死的混蛋直接摁地上,一刀阉了!” 他竟连粗话也说出口来。 艮戊呆看着他怔了好半晌,不由得苦笑。 车内一时沉默凝重,血液腥甜中散着点点草药香,竟是难以言喻的哀伤气息。 忽然,那已陷入昏迷的少女微吟一声。 白弈身上一僵,神色顿时复杂。 艮戊眼中也是微微一颤,显出些不知所措的尴尬颜色来,忽然转身要走。 “朝云!”白弈低呼唤住艮戊,“把刀留给我,你去前面驾车,到城外去,马催快些,不要停。” 艮戊眸光又是一颤,却还犹豫不决。 “把刀给我!”白弈又催一声,丝毫不容置疑。 艮戊默然一瞬,将那短刀扔下,闪身已跃出车外。 二六 迷毒香 他要这个女子,不只要她的身,他要她的神与魂。终有一日,他要她名正言顺地与己并肩而立,在山河之巅俯瞰苍生浮云。 柔软衣衫已被涔涔香汗浸得濡湿,倒在怀中的少女绯面含春,樱唇半启云鬓乱,柔若无骨。 白弈掩紧车障,不禁热汗流淌,一时竟分不清,燥热如火的,究竟是阿鸾,还是他自己。 他察觉自己情动,血液的沸腾寸寸蔓延,好似骨髓深处渴求已久的灼烧,但心却是碎裂两端,一半炽烈,一半僵冷。 要了她么,然后将她藏起来,留在身边,再不予任何人瞧了去。多好,从此两人都不用再痛苦。 这诱惑何其美妙。 情难自禁,他捧起她的脸,深深吻下去。 她的唇是甜的,柔软小舌犹胜蜜果,他贪恋地舍不得放开,将她搂抱愈紧,翻身压倒,车马颠簸也成了厮磨,春色撩人。 那少女浑身滚烫,在朦胧中嘤咛呻吟出声来,像是体味出熟悉气息,喃喃地唤他,“哥哥,哥哥。” 她唤他,哥哥。 白弈浑身一震,愕然惊梦般抬起身子,呆怔,好似一匹在滚滚洪流间孤立的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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