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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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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婆娑泪眼,与萧策的黑瞳在半空中交汇—— 少女的美眸,在下一瞬缩成一点! 半明半暗间,她朝他点头示意,他亦点头—— 时迟那时快,疏真朝前一扑,肩下竟主动戳入了那刀尖,她的双手同时高掷而出,凉缎襁褓在半空中划了一个极为惊险的弧度,稳稳的落入萧策手中。 血光四溅。 她痛极眯眼,不知这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心头涌起极为轻松超脱的感觉——眼前好似有山匪咬牙朝自己砍来,刀锋的寒光带起凛凛冰凉。 她不闪不避,静静跌坐在地。 她只觉得筋疲力尽。 另一道长刀横架而来,堪堪挡住,却迫得她向后再退。 再退已是悬崖边缘。 她只觉得双脚酸软,再提不起一丝力气,刀光剑影中,她向后跌坠。 一只有力大掌将她拎住,随即,那一双神光内蕴的黑眸便到了眼前。 第一百二十八章 黄粱 斜飞入鬓的浓眉下,那黑瞳近在眼前,宛如七彩锦墨,犀利中仍不失芝兰玉树的清俊。 他凝视着她,两人鼻尖之间不过一掌,彼此可以触及对方的气息。 疏真的苍白面容上,浮现出一道奇异的嫣红,她微微喘息着,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去,低声道:“请放手。” 仿佛是惊觉自己的逾越,萧策连忙放手,疏真却不起身,只是整了整凌乱的裙衫,踉跄着,一步步走到了悬崖边。 崖下风声呼啸,有不知名的鸟兽怪啸声,宛如老妇阴森咳笑,云雾飘绕之下,却更觉得深不见底。 风卷起她的衣袂,她静静凝视着云海涛生涛灭,随即跪坐在崖边,轻摇着手中小声哭泣的婴孩,却是一时静默了。 “殿下受惊了……是臣来得太迟。” 身后那道清醇男音终于开口了,言简意赅中,却是再真诚不过的歉疚。 疏真侧过脸望着他,仍是默然无语——这一刻,她却只觉得心痛如绞。 我……不是你要救的公主殿下。 这一句在她舌尖萦绕,逐渐化为更为苦涩的况味,却在彼此目光相触后,终究没有说出口。 强而有力地臂膀。诚挚关怀地语气。以及。担忧怜惜地眼神……疏真心中一暖。却更觉得酸楚。胸口几乎要爆裂开来。 一路地颠沛流离、惊恐受难。可曾有人问过一句半语? 她闭上眼。却觉得更加疲惫。好似长途跋涉之人。终于在沙漠中寻得一片绿洲。那般轻松地虚脱。 她真地已经累了。 “殿下……若是站不起来。就扶着我地手吧!” 男子爽朗而毫不掩护地担忧爱护。丝毫不曾在意男女授受不亲。疏真地面色却更加苍白。身形摇摇欲坠之下。几乎要落入悬崖。 “小心!” 萧策上前欲扶,却见少女轻轻摇头,雪色素裳虽然破碎凌乱,夜风中看去,却似一只憔悴而仙骨神秀的白鹤,正在危崖边高蹈飞舞。 那样不以生死为意的淡漠,绝望中的清淡凄迷,让人感同身受。 他一时看得呆了,随即,终于忍不住心中悸动,低声道:“逝者已矣,生者却还要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疏真低头不语,良久,直到萧策以为她不会开口,她才幽幽道:“皇室现在如何 萧策目光一黯,“全数无存。” 疏真的头垂得更低,整个人都仿佛在颤抖。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眼,望向了深不见底的崖下——一个诡谲可怕的念头,从她心底升起,如鬼火,如灿日,不可压抑,不可控制。 她浑身颤抖更甚,身后萧策却是撕下了自己的袍袖,欲上前包扎,却又因她身份贵重,不敢上前亲手包扎。 他踌躇着,却终究走了过来,“伤口的血还在流,且忍一忍痛,我为你敷药……” 并无什么华丽动听的言辞,那样果断坚毅的动作,却因手劲而温柔细致,好似对待易碎的宝物,那般小心翼翼。 疏真感觉着背后温热的男子气息,却更觉无尽倦意,她顿时泪盈于睫了。 她真的已经太冷,太累! 哪怕只是黄粱一梦,哪怕只是马上拆穿的谎言,且让她沉溺其中吧…… 她转过身去,微微笑着,将手放入萧策掌中,那样刚毅有薄茧的大掌,却正好将她的温腻细致包裹,珠联璧合一般。 “我站不起来了,萧卿,你扶我起身吧……” 这样一句,默认了身份,却也终于,万劫不复。 此时,正是月华凉淡,静谧一片。 半睡半醒间,疏真只觉得浑身如火烧一般,那高崖边的一切,化作无数幻景飞舞,于她而言,却是最鲜血淋漓的讽刺。 只是……黄粱一梦而已。 只是,梦醒得迟了些。 第一百二十九章 缠绵 “她还是高烧不退……” 朱闻以手覆在她额头上,只觉得一片火烫,俯身看去,只见她嘴角起了水泡,仍在兀自喃喃,雪色容颜上蒙上了一层怪异的绯红,汗水从鬓间缓缓滑落,整个人都透着病态的憔悴。 “三番两次的失血,内力受创,再加上心绪激愤——这一次,所有的伤势全数爆发出来,情况更是棘手。” 叶秋轻声咳了一下,面色却也显得有些发青——他自己旧伤也未愈,彻底苦思研求药房之后,胸口也越发疼痛起来。 朱闻有些歉疚,连忙道:“先生真是受累了,不如先去休息吧,这边有我看着便好。” 叶秋微微苦笑,所说的言语却是让朱闻心中一惊,“我受累倒是无妨,只怕她目前的状况大大不妙,需有我上次提起的圣药一类才能有效。” 话到舌间,他已然看见朱闻眼中一红,随即那神色却更让人战栗,“狄人的水晶果是吗……无论什么手段,我都会想法弄到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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