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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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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完全失去了胃口,却硬逼着自己看起来很感兴趣的将一碗面吃了个干净。 男子托腮看着她,神情宠溺,当真如在看自己即将过门的小妾,在她吃完后,居然还伸手用自己衣袖帮她拭净嘴角沾上的一点酱油,姿态极其温存。 秦长歌盯着他样式分外简单舒服、看起来也不甚显眼、质地却只有王公贵族才能看出那绝顶不凡的长袍,拈拈那弄脏了的袖角,道:“我不会洗衣服。” “放心,不要你洗。”男子随随便便道:“这衣服明日便扔了,我的衣服从不过夜的。” 秦长歌眨眨眼,一时难以找出合适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膜拜或鄙视,这件衣服抵得上西梁百姓半年伙食费呢,你居然穿一天就扔,你好奢侈……国师大人。 既然这衣服注定明日就要被抛弃,还不如今日便好生利用了,秦长歌笑眯眯一把抓过他的袖子,擦了擦手,擦了擦嘴。 白渊的袖子立即惨不忍睹,状如抹布。 手一撤,微笑看着不动声色的白渊,秦长歌道:“既然我是你的妾,我也要求一样的待遇,你在哪里买的衣服?我也要求每日一件。” 她想着白渊每日要换一件衣服,自然不可能自己背着偌大的衣服包来西梁,多半要在成衣店买衣,西梁最高档的成衣店,自然还是凰盟衡记开的,只要自己和他住店,有的是办法让凤盟知道她是谁。 白渊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只是斜斜倚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小店外明灭的星辰,眼睛里波光流溢,风吹起他宽大的袍,姿态轻逸,他明明只是坐在黑暗的小店厅堂下,也如置身月下树梢,苍茫原野,一曲清音里冷看繁华更替,世事荣枯。 他长眉微敛淡淡出神的表情,令人觉得深凉而怆然,如明月照上苍山背后的雪。 然而只是一瞬间,他已经微笑转首如常看着秦长歌,道:“好,一日一件,现在我带你去换衣服。” 他站起身,牵起秦长歌的手,步出小店,一路逆着人潮而行,渐渐转过天衢大街,走过东安西府,往城东方向而去。 城东是善督营驻军地,这是拱卫京畿重地的皇牌军,军营占地广阔,附近很少有住家,军营外有郢都城内最大的湖玉梭湖,以形如玉梭而得名,原先是皇家御苑,后来萧玦不欲惊扰练军,才弃用了此地的行宫。 秦长歌看着远处的湖,内心里盘算,难道白渊窃用行宫?那胆子也太大了点吧,何况附近还有数十万驻军,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秦长歌自然是希望白渊自寻死路的,但是怎么看,东燕的国师大人也不像会做傻事的那种人啊。 玉梭湖前有座小山,名字很方便的叫玉梭山,山势不算险峻,胜在精巧,白渊牵着秦长歌的手,一路向山而行,直至爬上山顶。 玉梭山上,明月汤汤,两人向着那轮月色而行,衣袂飘飘长草悠悠,行走在久无人迹的山间小道,很快便被草尖的露水湿了衣角,一路上行,草越发茂盛,不知名的野花星星点点的开着,衣角上的露水便沾了几分素净的香气。 白渊行步看起来似乎不甚快,却是转眼间便到了山顶,连秦长歌都没多用力气,只觉得身子轻盈飘然欲飞,心中暗自估量着他的武功,将自己知道的高手都拿来比一比,觉得楚非欢全盛时期都只怕稍逊他一筹,水镜尘练成剑法不知能否和他齐肩,玉自熙遇上他不会死,但要赢很难,班晏或许可以平手?真要赢他,只有素玄了。 至于自己和萧玦,一个因为前世绝世武功并没有能使自己免于杀身之祸,今生里练武便越发注重逃命和暗杀自救之术,走了斜路,以至于难臻绝顶;一个可惜的被家中最初的那些二流武师教坏了根基,学习绝顶武学的时间太迟,若不是因为自身根骨太好又勤练补缀,硬生生挤入高手行列,现在他不过是个二流功夫皇帝罢了。 秦长歌在这里出神的评判天下武学高手,不知不觉的已经站在了山巅,无意中远远一看,隔湖不远军营处处,灯火与漫天星光交织辉映,隐约可以见火把移动,那是夜巡的士兵,秦长歌心理突然一颤,暗道我西梁驻军重地,竟在此处被此人一览无余,这里虽然离军营尚远,等闲人看不清布置,但是以白渊的目力,咱们的驻京部队的军事机密,还不早被他看光了? 正在思考如何补救这个漏洞,忽听白渊笑道:“乘清风骑月色,蹑云霞采星光,一跃万仞之高,听取风声烈烈,人生最得意处,莫过享受这般坠落之美,如花,你喜欢不?” “嗄?” 秦长歌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白渊一把拉住手,跳下! 风声烈烈,急速从耳边掠过,头发在飞速下降中被扯直拉开,再呼的一下展开如黑缎,飞扬在青翠的山崖间。 巨大的风声里,平滑如镜碧绿如玉的玉梭湖在旋转着飞速接近,如一面硕大的天地之玉,等待着两人悍然撞入,再沉落到底。 霎那间秦长歌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如花不喜欢坠落,如花喜欢把你打落。 白渊突然抬了抬手。 一线浅金淡碧的光芒从他掌中飞出,啪的一声打在崖壁的一株斜斜逸出的树上,白渊就势一拽,两人迅猛的降落之势顿时一顿。 就这么一顿,白渊已经半空抬腿,如同走在实地一般,携着秦长歌“一步步”的走到那树上。 树后,有一个石缝,看起来小得不足婴儿进入,白渊伸手,将石缝一撑。 生满青苔的石缝竟然被他撑开,现出足可容纳一人进入的山洞,秦长歌愕然的盯着这个洞,这才发现这个洞两侧都用木板涂了灰黑色漆,还故意雕弄出许多褶皱,做成了山崖的模样,甚至还种了些青苔在上面,在一片灰黑苍绿的山崖间,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其实看出来也没用,这个石洞在山崖半腰,上下几成直角,要想进来,先要跳崖,这世上有几个人肯没事玩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蹦极,就为钻进一个很难找到的洞? 这个洞,是原先就有的?还是白渊新辟的? 秦长歌揣着一肚子疑问,被白渊不容退避的轻轻推进洞里,进洞就是阶梯,一路向下,弯弯曲曲蜿蜒了不知多久,前方突然出现光明之处。 是一间寻常房屋大小的石室,布置得极为奢华,朱幌金灯,纱帘翠幕,石室中有两个石榻,一个锦褥丝被,上悬夜明珠,一个堆满了各式衣服,全是质料高贵的长袍。 秦长歌前行几步,突然缩了脚。 脚下,一碧晶莹,水波粼粼,竟然仿佛玉梭湖水。 可是这里明明是石室,哪来的湖水?如果是湖水,为什么又不湿鞋? 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地面中央,有一处地方竟然不是石块,而是透明的巨大水晶,水晶打磨得极为精细,看得见地下深碧的湖水,人行走其上,竟如在水中行。 这里果然是玉梭湖底。 秦长歌突然想起前世某著名武侠小说里某著名武侠人物的奇遇,依稀也有湖底石室的经历,可是人家最终学得绝世武功,自己呢?自己好像可没这般好运气。 这石室华贵富艳,锦被翻江韵味旖旎,万一某人淫心大发,直接要今晚提前过洞房,怎么办? 秦长歌欢喜的奔着堆满衣服的那个石榻而去,娇笑,“我睡这张床。” 白渊斜倚石壁,微笑道:“那是我的衣服,你要睡在我的衣服堆里?” 他一伸手,抓过秦长歌,神情温柔的道:“来,如花,良辰美景不可辜负,既然我迟早要娶你做妾,咱们不如今日便在此地,洞房吧。” “她还在郢都。”太师府里楚非欢平静的看着萧玦,“陛下,你们的人都没有消息么?” “没有,真是一群废物!”萧玦焦灼的在地下转来转去,才一天工夫便已微见精神憔悴,眼下出现淡淡青黑,今天已经有十个前来回事的大臣被他赶出了门,脚下嵌金砖地都似快要被他一直未停的步子磨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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